锣鼓响过了。
唢呐吹过了。
鞭炮放过了。
花轿抬过了。
夫妻拜过了。
没有媒人,人小鬼大的猫儿权当喜娘一职,全身穿红,像一个会走路的红包,她将蒙着红盖头的义母绻绻牵进婚房,新郎李不鸣端着酒杯逐桌敬酒,十来桌宾客都挨着了一圈还不见醉,隔着好几桌都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息昔姐姐!”红包猫儿一头扎进息昔怀里,习惯的伸向她的口袋,这一次掏出来的不是零食,而是一个精巧的娟人娃娃,令猫儿最惊喜的是娟人娃娃头上居然也有一对黑黝黝、毛茸茸的猫耳朵!就像缩小版本的自己!
猫儿咯咯笑着抱着娟人娃娃爱不释手,息昔心中却惆怅的紧——十枚银币就这样没了,绣楼老板真是黑啊,半盏茶的时间她居然半个铜子都没杀下来,到最后为了添上这对猫耳朵,还额外加了三个银币。上次谢行远无意提到猫儿甜食吃太多,伤了牙齿,息昔只好另辟蹊径去买些小玩意儿哄猫儿,李不鸣夫妻(如今可以正大光明称之为夫妻了)曾担心的说这样会宠坏孩子,可息昔真的不想看到猫儿失望的样子,暗自安慰自己——她母亲阿罗都宠了百来年不也是好好的么?我这点宠爱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猫儿啊,你不是在婚房陪着新娘吗?怎么偷偷溜出来了?”息昔将猫儿抱在膝间,要了副干净的碗筷给她盛饭夹菜。
“是义母要我先出来吃饭的,我都在床上睡着了——床上好多花生红枣,硌的很不舒服,我以后再也不和义父义母一起睡啦。”猫儿举着娟人娃娃乐呵呵的说,“我要抱着鱼儿一起睡。”
看着明明长着一对猫耳朵的娃娃被冠上“鱼儿”的大名,息昔表示很无语,她将蘸上鸡汁的米饭裹上小油菜一勺勺的送到猫儿嘴里,吃了大半碗饭,猫儿突然抬头四处瞅瞅,“怎么不见赤槿姐姐和狐帏哥哥?刚才拜堂的时候还坐在你旁边的。”
“哦,他们喝多了,在花园醒酒呢。”息昔剔了块鱼肉,裹在鸡汁饭粒喂给她。
“你是不是在骗我?他们根本没有喝多酒。”猫儿贼兮兮的说道,“说谎不是好姑娘,下次谢叔叔带来的糖果都归我。”
“你这个小鬼,我干嘛要骗你。”息昔有些心虚的舔了舔嘴唇,其实她刚才就是在胡扯——赤槿和狐帏一起敬酒给新郎官后就消失了,此时正不知在那个角落里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呢。
平常两人都忙的像只陀螺,狐帏初入群芳司,忙得头发都没时间修剪成利落的怒发冲冠型,软塌塌的在脑后胡乱用发带扎起,发带当然是赤槿送的,是狗尾巴草的金褐色;赤槿在仕途混得顺风顺水,御前带刀侍卫的头衔可不是法力高强就能当上的。所以他们聚少离多,算算上次见面之时是在初春,如今夏天都快退位给秋天了,才见上今年的第二面。
“哼,其实我都知道。你今天好像不怎么高兴呢。是不是因为谢叔叔没来?”猫儿照着息昔的样子,舔了一下嘴唇,眼珠一转,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昨天义父就说谢叔叔有急事不能过来。你放心,如果今天你没来而谢叔叔来了,他也不高兴的……。”
“食不言,寝不语,学堂老师没有教过你么,好好吃饭。”息昔脑袋就像飞进了一群蜜蜂,哄声阵阵,心烦意乱,她将一只红烧肘子塞进猫儿嘴里,总算堵上这丫头的嘴。
猫儿笑嘻嘻的啃着肘子,看见息昔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就像留恋花丛的蝴蝶般翻飞,心想:这个姐姐人美心善,但是为什么总是说谎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放假了!抽空更上一章,如果写的顺利,明天还会有一章。
心思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喜宴也是如此,不过对于新婚夫妻来讲,喜宴只是他们生活的开端,即使宴会热闹的成一锅粥,以后也会慢慢静下来,成为平淡的白开水,柴米油盐,养家生娃,个中滋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朦胧月色下的官道,连个鬼影都不见,却有两匹骏马并辔而行,息昔和赤槿都是仰面躺在马背上,松着缰绳,任由坐骑迈着小碎步前行。喜宴结束前刚刚下过一场微雨,此时风恬浪尽,雨至云开,再强的困意也被清凉的夜风驱散,两人辞别新郎官李不鸣,驱马赶夜路,奔赴下一个任务。
她们酒后微醺,不敢御剑飞行,须知酒后飞行危险极大,迷糊中从法器跌下,或者撞上山崖的倒霉蛋是前有古人,后又来者。更不幸的是如果撞上其他飞行的修行之人或者妖族,不管受伤与否,醉酒之人都要被罚银币百枚,扣在囚牢反省十天,禁飞三月,若造成伤人事故,肇事之人要赔付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名目的费用。就是手里有金山的财富,也能让当事人赔得勒紧裤腰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