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过去握他的手,“回来了就不走了,是不是?”
他点点头,“不走了,这里有小枣儿和你,我能到哪里去呢。”
他还是那么容易脸红,她也不笑话他,低声说:“他们都觉得我不该等,可是我等到了,我没有做错。”
汝俭知道她不容易,到现在,没有抱怨,只有感激。他把她的手合在掌心里,平了平心绪方道:“等事情过去我们就成亲,我天天陪着你。咱们去游船、看桃花,把以前错过的时间都补上。”
本来团聚了,一切都可以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计较别的呢。可这是女人的想法,男人不是,家族的兴衰对男人来说高于生命。她听他一字一句铿锵说起温家的旧案,在他眼里他父亲是个好官,即便有时候办案夹带了些私人情绪,也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得替父亲翻案,也得替两个哥哥讨回公道。这些年在长白山受的苦太多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你不能体会那种心情。”他眼里泪光闪烁,低头说,“海兰,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你等我那么久,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当时小枣儿和我说起,我都惊讶坏了。我以为你早就嫁人了,没想到你还在,这是我的福气。可是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一定要等到祸首伏法,我才能抬头挺胸走出去。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俩不能有好结局,你就狠狠的怨我吧,不要再念着我,去找个好男人嫁了。”
她的眼泪落进酒盏,激起一片涟漪,掖着帕子说:“我等你,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话。你答应我你会好好的,人这一生有多少个十三年?你不要负我。”
他过来抱住她,心里太多太多的话无法说出口,只是怅然叹息,“你这么傻。”
是很傻,但是傻得其所。她知道前途有数不清的荆棘,可是他回来了,再多难关也一定能够越过去。
就像宝贝失而复得,她觉得自己身后不是空空的,她也有男人了。她仰起脸亲他,他那么高,她只能够到他的下巴。他的脸愈发红了,但是很顺从地低下头,把唇覆在她唇上。
海兰满心欢喜,细细吻她,因为没什么经验,有点笨拙。他的吻很轻柔,不具攻击性。她感受到他的气息,渐渐有些不稳,应该也是动情的吧!
他把他压在榻上,看她的眼神迷离,像沉在水底的曜石,轻轻一漾,撞进她心里。他的手在她曲线上游走,隔着厚厚的夹袄,仍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力度。他吻她的耳垂,牙齿轻轻啮过,她低吟,曼声叫他的名字。
以为总会发生些什么,可是没有。他在她身侧躺下来,脸紧紧靠着她的脖颈。
“再等一阵子,等咱们洞房花烛那天。”他紧紧扣住她的手,掌心滚烫,“海兰……”
她吻吻他的眼睛,“我等着那一天。”
他说:“下回替我绣个东西,一株糙、一朵花,都行。让我随身带着,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她说好,回去替他准备了一套中衣,在衣角绣上两只蝴蝶,有斑斓的花纹,还有卷曲的触角。
幸福来之不易,失去却又易如反掌。他在大年夜被九门提督带走了,罪名是抗旨私逃。初一的时候有人来拜年,顺带提起“你们还不知道呐,温家老三从长白山逃回来,昨儿夜里被逮住,移交刑部了。我记得温三爷曾经是您家东c黄快婿,出这事儿,也挺难弄的。”
她阿玛推得一干二净,“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甭管他是回来了还是给抓了,跟我们家没什么牵扯。”
她着急坏了,等人走了就求她阿玛,“您替我想想辙吧,他是您女婿呀。”
她阿玛斥道:“这么大姑娘不害臊,什么女婿,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还提!给你找人家,你偏不嫁,琢磨什么呢?”
这时候也不要脸了,她说:“我和他见过面,上回在客栈……我已经是他的人了。”看她阿玛目瞪口呆,她跪下磕了几个头,“这么些年我一直没嫁,就是为了他。如今他回来了,我死也不能错过他。阿玛您生气就打我,可您一定要想法子把他救出来,他要是折在里头了,我也活不成了。”
她阿玛吹胡子瞪眼,对她无计可施。也是前世的孽缘,统共才见过几回面呀,就到了蹉跎青春难舍难分的地步。后来活动开了,到处的走人情。可是刑部管得太严了,说是朝廷重犯,闲杂人等一概不得探监。再见到他,他已经成了一具尸首,直挺挺躺在箦c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