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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摸索着把睡衣的扣子扣上,翻过身背对着他。他却发了狠,一下子将她扳过来:“你说!到底为什么?你说!”

秦桑知道他平日就是少爷脾气,喝过酒更是不可理喻,所以他把她腕骨都快捏碎了,她也没有挣一下,只说:“你别发酒疯了。”

“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发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闪着光,倒似轻声笑起来:“你更巴不得我死呢!”

秦桑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脸,很奇怪,倒比平常要不讨厌些,或者因为她在来时的路上想了一路,这关总得要过。她看了他一会儿,他倒似更生气了:“你看什么?”

秦桑不说话,只是伸手按在他肩膀上,易连恺本来想甩开她的手,手一抚上去,却反倒按住了她的手。她的眼睛在黑暗里像星星一样,有细碎的光,微微的,反映到湖面的倒影,是潋滟。气息却是甜的,一缕缕冷幽幽的香气,仿佛无处不在。易连恺把她手拨开了,转身跳下c黄去,低头找自己的拖鞋。秦桑也不动,就躺在那里,看他四处找。越是气急越是找不到,好容易找着一只,另一只不知道是不是甩到c黄底下去了。他想到这里,忽然又觉得,找不着就找不着,为什么非得要走?

这个念头一起,便赌气似的重新上c黄,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劈头盖脸的亲下去。秦桑一面拿手推着他的肩膀,一面躲闪,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胡渣,他偏要扎她,越躲越是要扎,最柔嫩的脸颊像剥了壳的鸡蛋,又滑又腻,秦桑挣扎起来,仿佛忍不住吃痛似的。

他心里一荡,从前就算是疼,她也只是不作声忍着。而此时细微的娇嗔,却让他生出不可理喻的蛮力,仿佛狂热。

她像是条鱼,又像是只小鸟,不安份的在他手心挣扎,不过是挣不脱他手心的,秦桑心里虽然别扭,但听着他的呼吸就喷在自己耳畔,推了几下推不动,也就由他去了,倒是易连恺,仿佛满足般叹了口气。

那宋副官是易连恺整天都离不得的人,一应大小事务,都少不了他在旁边侍候。这天早上宋副官起来,照例到二楼来,没想到正巧遇上个听差从易连恺房中出来,手中还拿着雪白的抹布,显然是刚刚打扫过房间。宋副官少不得诧异:“这么早就起来了?”

那听差笑了笑:“早着呢,哪天不是下午晌才起c黄?”

“那你这是……”宋副官努了努嘴,那听差瞧了瞧自己手里的抹布,于是笑着指了指走廊那头,说:“都还没起来呢。”

宋副官听了这句话,自然诧异的不得了。好在他是个见惯各种场面的人,所以也就在心里暗暗琢磨了一会儿,转身就下楼去了。他在楼下吸烟室里转了一会儿,看听差们收拾雪茄,然后又到门房去,跟一帮人吹了吹牛皮。正讲得热闹的时候,忽然看见侍候秦桑的韩妈来了,韩妈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平常都在上房里,甚少和外边这些听差打交道。她站在门口还没说话,宋副官和几个听差瞧见了她,宋副官就先开了句玩笑:“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里来了。”

韩妈跟旁人一样,穿着蓝布衫,只是她头发没有绾成纂儿,倒辫了一条大辫子。这也是江左一带的规矩,出了嫁的妇人也是可以梳辫子的。一个听差趁着她和宋副官说话,就悄悄的走到她身后去,猛的把她大辫子一扯。韩妈没提防,差点被拽了个跟斗。她把辫梢抄在手里,忍不住就骂:“没上没下的猴崽子,看回头我不告诉上边,揭了你们的皮。”

她一骂几个听差倒哄堂大笑,宋副官说:“你们别欺负她啦,人家说不定是有正经事。”

听差们都说:“上边都没起来呢,能有什么正经事。”

韩妈说:“少爷是没起来,少奶奶可早就起来了,叫我安排车子呢,说是马上要到山上去。”

几个听差都不信,说:“大清早的,哪有这时候出门上山的。再说少奶奶就算要到峰顶凉亭去,也必然是吃了午饭以后。”正说着忽然听到铃响,看到牌子掉下来,果然是秦桑那边房间里。秦桑倒是难得按一回铃,听差便对韩妈说:“你快上去吧,想必你们少奶奶找你呢。”

韩妈也怕让秦桑等得久了,于是掉头就走了。她刚刚一走,宋副官忽然一激灵,拍了一下大腿,说:“坏了!”

听差们都摸不着头脑,宋副官到处找帽子,急着要上去。一个听差便笑他:“少奶奶房里按铃,你着急献什么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