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特助还能看出他还是个孩子,一个每天努力镇定守住公司、却难掩惊慌失措和悲伤难过的孩子,一个失去爸爸失去依靠、却咬牙用单薄的肩膀撑起一切的孩子。
人情味还是有的。
但自从飞机失事回来,他严肃的冷脸没了、面无表情的难过没了。接人待物时,笑盈盈的,温柔又从容。
可他眼睛里的温度没了,情绪也没了。像是游离在尘世之外,真正冷淡又漠然地看人间悲欢。
那时的特助看着是暗惊又痛心,感觉那明亮又张扬的少年是真正地走了,埋葬在失去父亲的灾难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很多时候,特助都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明明人就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好像隔着山隔着海、隔着遥远悠长的岁月时空,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抹虚淡的影子。
可如今,看着他眼里明亮又张扬的笑意,让特助心下一酸地差点涌出泪意:那个肆意狡黠的少年,终于又回来了。
思及此,特助不由心软了,只要人活回来了就好,以后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他都尊重,“那您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我怎么说也是您爸的学生,又比您大十岁。按照辈分来说,怎么着也算是您的师哥,别跟我见外。要是被老师知道我没照顾好您,我也于心难安。”
关雎听得有些动容地笑,“那师哥你就别再跟我「您您您」的了,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特助也笑,那不是职业需求嘛,其实他一直把他当成老师遗孤照顾的,“行!你个臭小子!以后有事儿,尽管来我这。师哥别的本事没有,帮老师照顾好你的能力还是有的。”
关雎微笑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特助微微放心下来,就怕这孩子没个牵绊,一阵风就吹跑了。随即又想起什么,问,“对了,你下半年大三,是不是该转回来了?”
“嗯。”关雎点头,他大一就去国外做了两年的交换生,爸爸出事他临时赶回来稳住公司之后,就又回去准备把学业好好完成的,然后半路又被沈家给要死要活地喊了回来。
他那时还天真,还有对生命逝去的敬畏、对老人结束一生的尊重、对亲情还抱有期待和幻想。所以,才会被骗上了飞机。
然后,一切都幻灭了。
“那我过段时间,去帮你把学业给转回来?”特助习惯性帮他操心处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