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远秩又觉得明菲的话有道理,忙转身劝龚二夫人:“娘,这件事没有真凭实据,不能乱说的。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也不迟……”
话音未落,龚二夫人就横眉怒目地瞪着明菲:“站着说话不腰疼,看见我们倒霉,你两个心里一定很高兴吧?说不定就是你们干的。”她心情不好,看着任何人都是不顺眼的。更何况,大房清产这事儿正是苏家退婚的说辞之一。
明菲垂下眼不发一言。她就等龚二夫人这句话,好借机走人。
龚远和沉了脸拉了明菲的手,和龚远秩道:“我们没吃饭就一直跟着忙乱,结果竟然就得了这么一句话。既然三妹妹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她醒来好生开导开导她,不管怎样,日子总得过下去。”
龚远秩见二人要走,就由不得的慌乱,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是心力交瘁,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可龚二夫人刚才说那个话,叫他连开口留人的勇气都没有,只好道:“辛苦大哥大嫂了,小弟送你们出去。”
龚远和摆手,“不必了,你有事,你忙。我明日也还要早起去衙门做事,大家都不讲虚礼了。”拉着明菲转身就走。
二人走到垂花门处,只见连守门的人都没一个,回头望去,但见庭院深深,灯光幽暗,风起,树木发出沙沙之声,更显幽冷。
龚远和轻轻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拉了明菲大步往外。
花婆子见二人回来,忙叫白露奉水给二人洗手洗脸,自己端了赤豆凉瓜煲田鸡上来,笑道:“这汤清热解毒,健脾去湿。大爷和大奶奶多用些。”只字不提隔壁的事,摆好碗碟就领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龚远和与明菲静悄悄地用完晚饭,龚远和看着面前那碗汤,低声道:“你说以后婶娘还会不会吃朱姨娘做的饭,煲的汤?”
明菲道:“按理说,闹到这个地步是不该了,可是婶娘之所以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因此我想,她是不可能彻底好的。她就算是靠着吃几服大夫对症开的药,勉强平静下来,可一旦朱姨娘需要她发疯的时候,加一点引子,她还是会准时发疯。”
就算是龚二夫人不吃朱姨娘的饭菜,可朱姨娘深谙药膳之道,又把持了厨房那么多年,明里暗里的徒弟和心腹总有那么一两个,她甚至根本用不着动用心腹,就凭龚二夫人吃惯她做的饭食,其他人会来向她取经,她只需要轻轻一句话,就可以将龚二夫人像木偶一样地提在手上。现在她暂时处于下风,是因为龚远秩太弱,不能让她运用自如,一旦那个可以做得主的一家之主回了家,龚二夫人的好日子才是刚开始。
龚远和道:“我即巴不得她疯了,又觉得她疯了是便宜了她。疯子懂不得心痛,认不得羞耻,晓不得害怕。”
“这个我们管不着,就由朱姨娘去管好了。”明菲笑道,“我现在比较关心,你吃饱没有?我们还要去遛狗,我真的很累了。”饭后遛狗的时间,总是每日里最愉快的时候。
龚远和立刻叫人进来收了碗,与明菲一起出了门。
却说龚远秩拦住龚二夫人,苦口婆心地劝道:“娘您在这里守着三姐吧。她心里难过,又是女儿家,有好多话也不能同我讲,我也不好劝她劝深了去。有你在一旁陪着,总是要好许多的。朱姨娘那里由我去瞧。”
龚二夫人正要表示反对,龚远秩道:“总之家里这段时间出的事太多,二姐已经寻过一次死,再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有百害而无一利!”
龚二夫人想到前些日子朱姨娘威胁她的话,攥紧了帕子总算是改了主意:“那好吧。”想了想又说,“你傻得很,别被她骗了。总之这次的事情一定是她,等我以后慢慢收拾她。”
龚远秩摇摇头,也许也有可能是被人传出去了呢?先招人来问朱姨娘的去向,得知朱姨娘自方家的事情黄了,龚妍碧闹过自杀之后,就一直守在龚妍碧身边,便直接去了龚妍碧的院子。
走到外面,见门口立着龚妍碧的丫鬟,东张西望的,明显是在望风,他多了个心眼,从花树后面绕过去,突然出现在那丫鬟面前,不许通传,直接到了窗下站着,只听屋里哭声一片,哭得好不凄惨。龚妍碧哭道:“姨娘啊,上次就把账算到了我们身上,这次只怕更是要我们的命了。”
朱姨娘哀哀地哭道:“那又能怎么办呢?老爷不在家,二公子做不得主……罢了,罢了,夫人真要是把这笔账算到我身上,就由我一力承担了吧,到时候我赔给夫人和三小姐一条命,只要你们姐弟好好的,我也就死得其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