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烟听着竟是微微痴了,竟没有去细究她最后那话,良久,才以极低的声音道:“怀素,我以前也是像你这般想法,可惜……我爱的人却不能相守。”
“他虽喜欢我,转身却和一个女子行了亲密之事,他说那时在军帐,纯粹是下属提供的下女军妓以供发泄,我知他是天之骄子,家中姬妾不少,为我而散,可即便军妓,也是不该,他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何况后来才发现那女子不是……”
素珍听着,想起自己的事,心如鹿撞般,听白衣住口,不禁急的直问,“那女子怎么样了,后来你和他又怎样了?”
“后来……后来发生太多事,没有后来,往事如尘,过去已过去,不提也罢。”
素珍听她说着,美丽的眸子里如蒙上一层薄烟,不禁心中一疼,不由得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随即遭湘儿低声怒斥,“李大人,你这是做什么?我家小姐有心结交,你竟无礼轻薄,你可知我家姑爷——”
“湘儿!”
无烟皱眉一斥,湘儿噤声,无烟用力一挣脱手,素珍自知闯祸,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连声道歉道:“姐姐莫恼,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心疼姐姐……”
无烟本确是有些恼怒,见他脸上红了一片,心下一软,竟不愿再怪他,将他递过来赔礼的酒一口饮尽。
素珍知她释怀,心下一松,此时却又猛然想到什么,听白衣口吻,她如今夫婿只怕未必就是那个男子。
凯旋……
她蓦地一惊,她说的人,会是霍长安吗?
白衣后来嫁的人不知又是什么来历,以其此前来信,对宫中情况了解来说,这男子必是名门望族,若非高官便是皇族中人。
不能问白衣,惹她伤心,问霍长安必也不说,回头向连欣,连琴打听打听……她正思索出神,突听得轻蔑一笑,“哟,李大人,倒真是凑巧,总能碰见你,怎么,这般忧国忧民,赢不了案子,那桂香楼没落了,你做个拉皮条儿的也要将它拉起来才觉心甘?”
这说话的是……素珍微微一惊,转身一看,果见是那裴奉机。
桂香楼又出大事,却是妩娘生前既为鸨,亦是从往日盛名甚盛的花魁儿一路做过来的,从积攒银两到盘下自己的店。如今其身死,又无亲眷,这位多年前的红牌儿曾接待过不少走南闯北的客人,据说有过一个极爱的相好,这中原十国,不知姓名,也不知是哪国人,因家命难娶于她,桂香楼日渐没落,妩娘有个忠心的贴身老侍女,妩娘被杀那晚因在楼里打点营生没有回去,逃过一劫,如今遂以妩娘名义贴出告示,说那位相公若能找上门,一旦证实身份,便将妩娘生前攒下的财宝和这桂香楼相赠,倒也不枉了妩娘半生相思。
这一时冷清的桂香楼,竟又红火了起来。可笑往日无人认做姘头,如今,人人争当孙子。
素珍与白衣相约于此,一因此乃二人初见地,二是此离桂香楼不远,便在对面斜侧处,能一览来往客人。
她早料到裴奉机会去捣乱,也曾苦想各法捉他入瓮,只是没想到这人还不忘来这里搓顿早饭,就那么迎头遇上,当真要命!又见裴奉机突然竟饶有兴味地紧盯白衣,伸手便去摸她的手,压低声音道:“这位也是桂香楼的姑娘吧,若当初有她,我何须去动那莫愁?”
☆、97报复
莫说湘儿立下俏脸一寒,连向来镇定的无烟也是怒了,冷声道:“请阁下自重。”
裴奉机邪佞一笑,却是不放,他眼中当真露出淫亵之色,素珍大怒,如何能让他欺侮了白衣去,她拿起茶壶便往他手臂淋去,裴奉机没见过这样打架的,也是一惊,一跳避开,他伸手来抓素珍,素珍大叫,“姐姐,你和湘儿先跑。”
无烟不愿丢下他,湘儿却拉过她便跑,素珍缠住裴奉机,奉机眸中狠色一迸,挥手让几名手下去捉无烟。
那些侍卫也是狠角,立下虎狼般跃过桌椅,无烟一惊,湘儿也快急的脸都白了,只挡在小姐面前,不成想一名侍卫擒过她手腕,一下将她摔打在邻近一张桌上,另外两人已向无烟抓来。
楼里桌椅相继被打翻,早乱成一片,掌柜和小二劝叫躲避,客人四散。
无烟避无可避,咬牙待擒,此事只怕要惊动连玉了。
一只外罩青灰花绣条纹的衣袖斜下划来,砰砰两拳,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已将两名男子打飞,他们甚至连来人的模样都未曾看清,这人已一手挟起湘儿,一手揽着她奔出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