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只见听雨朝她点点头。
“先生。”她连忙恭敬地朝这位长者见了一礼。
这位大儒眼中带着叹息,“老夫此前被皇上急传进宫,一为鄙徒阿萝册封有个可依恃的身份,二为——”
“老师请到此处来。”他说到此处,背后恰传来阿萝的叫声,似是请他商讨大婚证婚事宜,听雨侧身一点头,却并未立刻过去,仍与她说话,“二来就是你的事。老夫请皇上放你出宫,皇上不允,只求老夫在太后面前以卦荐你为妃,阐明你命格带贵,后宫为妃能彰君王运道。因为你父亲曾劝阻皇上放弃举事,你晋身后宫,众臣极力反对,甚至有不少臣子在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的煽动下,向同样不满于冯家的太后提出将你格杀。后来,太后面前,老夫遂了皇上心愿,假意说项,太后迟疑之下终答应让你封妃。”
“老夫曾听孽徒非同提过你和武帝近日之事。老夫心中明白,你怕是不愿嫁我这另一个徒弟为妃,但哪怕你怪老夫,老夫也还是要这么做。武帝是老夫心中最合适的君主,但他情愿保你而命丧,你父亲也是一朝奇侠,你也曾为状元,曾为好官,是以无论如何,老夫都望这样一个人能保住性命,好好活下去。”
“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李提刑,”他仍唤她李提刑,“你虽非男子,但却做了许多男子一生也无法能为之事,如今必定也能屈能伸,老夫无用,无法助你离开,只能这么做,因为只有眼前这妃位能暂时保你无虞。无论谁想动你,也必定要忌惮三分。”他说着朝仍停在殿中正和妙相寒暄的魏成辉看了一眼,“同时,老夫还有个私愿,望你虽在后宫,也还能给这朝廷再次吹来
l一股新风。皇上为势所为,以邪制暴,无论是我劣徒非同,还是那魏大人,虽都官居一品,心中装着的却非百姓。”
他眸中带着无奈、忧虑,又隐隐透着一股期许。
素珍想不到这封妃背后还有这一番事情!但她也清楚明白,在李兆廷不肯放她离开的情况下,这的确是最后一根能暂时保住她和小莲子性命的稻糙。只是——
“多谢先生费心,先生的话素珍记住了。”她低头一拜,又微微苦笑道:“先生看,入主这后宫的,哪个不是厉害角色,反之素珍求的只是最基本的保命。可就连这命,后宫复杂,朝堂诡谲,争斗之下也未必能保住,又何谈能再为朝事做些什么?”
“论聪明才智,这些女娃确实个个都不简单。但老夫却只看到一个人曾考试为官,老夫不敢说人能胜天,但李提刑可曾记得当日一卦?老夫算出你不日必死,如今你我却还能在此相谈,这就说明命道之中也有算测不到之处。说也奇怪,你逢木方有一线生机,但武帝却非……也许是,武帝以他贵不可言的命格为你开出新生机,”听雨眸中现出一丝疑色,随之又慈悯地看着她,仿佛她也是他的徒弟,“老夫知道你难,哪怕不求其他,也望你这女娃能好好保重。老夫这辈子,望以学育人,达者可兼济天下,可这教出来的几个徒弟,聪明有之品性却……兆廷有当皇帝的智慧,只是,这天下他未必能真正怜悯。若你这女娃娃才是我徒儿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