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子,瞧着似乎是不生气了。两辈子,季明德一直认为宝如是个性情憨真,脑子颇有些呆的妇人。便偶有急智,也是猪脑花吃多了的灵光乍现,宝如其人,本性是憨的。
尹玉卿还是叫李悠容劝进来的,坐在席间,容颜晦涩,像根木头一样。
她便是这个性子,任性起来,谁劝都不管用。
对面季明德和宝如两个语笑晏晏,时不时悄语两句,眼瞧着便是夫妻和美,老太妃双眼望过来,沉沉一叹。
李少源无奈,侧首在尹玉卿耳边,道:“两只海东青,你的一只更大,更凶猛,我也独独只爱你一个,莫要再耍小孩脾性,快给祖母笑一个,笑一个好好吃饭。”
尹玉卿憋了许久,总算一笑。待她一笑,对面的李悠容也是噗嗤一笑,宝如望了季明德一眼,更是噗嗤一笑,这一餐,表面上瞧着倒是其乐融融。
吃罢饭出来,外面大雪纷飞,小子们方才扫出来的路,此时又叫雪给盖上了。
明日便是腊月三十,府中处处挂起各色宫灯来,纷纷扬扬一片白中,火光暖暖,寂静而又好看。
从盛禧堂回海棠馆,若不抄上东阁的小道,还有颇远一段距离。宝如穿的太厚,在雪中越发的走不动,走上几步,便要停下来缓一缓。
季明德撑着把油纸伞,整个儿搭在宝如头上,替她罩着纷纷扬扬而下的大雪。
她穿的是靴子,方才在铜熏笼上煨的透热,并不觉得冷,反而这天地寂静的肃旷格外舒坦,走到半途,便停在山坡上,看着冷冷清清的清辉堂出神。
下午出门吹了些冷风,她有一声没一声的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