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在一夕之间崩溃时,他是否还会笑得那样淡然,淡然得,仿佛是水墨画中的一抹天青,随水而逝。
事情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曾几何时,那张脸的一颦一笑,足以牵动他二十几年冰冷的知觉。
他望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不该相信自己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从心底硬生生地裂了开来。
那人为了傅离珑的死而大动肝火的时候,再次见到他而眼底闪过一抹迷离的时候,听到有茶可喝有酒可饮而双眸发亮的时候。
待听到那人失足落江,生死未明的时候,他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早已把记忆中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而那时,已太晚。
幽阶一夜苔生。
遭了暗算,那人本以为废了他的武功,加以毒药毒酒,便可令他无计可施,却未料到自己早有防备,不说出来只不过为了不想打草惊蛇,如今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他也走得神鬼不知,可以一网打尽。
惟一的变数是那个婢女。
本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她却一无所惧,反而神色自如地与自己周旋,那一瞬间仿佛与记忆中某张容颜重叠,让他莫名一动,没有下手。
只下了禁制要她到迟箫亭等自己。
一霎晴风回芳草,荣光浮动,卷皱银塘水。
身体还是无法避免地受了些内伤,武功也大打折扣,一路上走得愈发有些慢,简直不像自己的作风了。
天依旧明亮着,却稀稀落落地下起雨来,终于来到了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