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绪看着他,戏谑笑道:「素素,当朕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吗?你虽知迁都乃明智之举,但怎甘心自己的故国为朕所占,所以才这样言不由衷吧。」说完又忽然抱住他道:「但是你这样说话的语气,就好比民间的夫妻商议事情一般,朕的嫔妃虽众多,却没一个敢和朕这样说话,尽是邀宠献媚,成日里费尽心机讨朕欢心,只盼着能登上后位。却不知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是朕心目中最理想的皇后人选。」

素衣一口气转在喉头吐不出去,险些没憋死。怎么都想不通前几天两人还是针锋相对的死敌,就算完颜绪确实有不堪欲望,也无非是要征服自己。怎么短短功夫,竟把他看作了最适当的皇后人选。先不说自己的性别,光是这风马牛不相及却又被他混在一起的几件事,就足够素衣头痛了。老天,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这……这心思是人都猜不出来,不,应该说就不是个人该有的心思才对。

完颜绪见他一张清秀脸孔又气的通红,不觉更是好笑,不知为何,自从素衣那么正经的跟他剖白了心意后,他怎么看怎么觉着面前这个昔日仇敌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可人儿。只不过此时他又存了另一样心思,便搂着素衣道:「你乖乖陪朕躺一会儿,昨夜实是有些累了,若不肯,朕便抖擞精神要了你,看你逃不逃得出去。」

素衣气的咬牙道:「你睡的安稳吗?不怕我一刀把你宰了?我早已一手血腥,绝对狠得下这个心的。」

完颜绪也不理会,搂着他双双卧于床上,闭目道:「你是狠得下心,只不过太迂腐,不肯做这背后下手的卑鄙事情,素素啊素素,你明知自己因为这个吃亏,却也改不了,朕不知该耻笑你愚蠢还是该佩服你磊落。好了,你也躺一会儿吧,想想朕刚才的话,朕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素衣满腹狐疑,暗道:「他刚才说了那许多话,我怎么知道哪句不是说说而已的。八成是最后那句要我的无耻之言,断不会是做皇后的事,他和那些大臣又不是瞎子,男妃已是自古少有,还男后呢。」看着完颜绪呼吸均匀,他也不敢妄动,生怕惊醒了他,他就会真要了自己。

素衣担忧了一夜,动也不敢稍动,好不容易在天快亮时打了一个盹儿。完颜绪却睡得香甜,一觉醒来,只觉神清气爽,看了看身侧的素衣,见他睡梦中眉头仍紧紧皱着,仿佛还在戒备一般。不由轻笑了一声,暗道:何须防我到这个地步,你这样人儿,必要到名正言顺的那一天,我才可肆意妄为一番,如今却须忍着。只是……唉,我知道若不逼你,必不肯遂我愿就是,素素,到时你莫怪我无情,谁叫你这样的好,让我一旦陷入了便无法自拔呢?

他见素衣睡不安稳,便悄悄起身,来到殿外,摇手不让宫女们进来伺候,出去了方道:「手脚轻些儿,莫要惊醒了他,被俘之辱,亡国之恨,唉,这些天够他煎熬的了。」

梓侬掩嘴笑着向梓留悄声道:「我跟了主子这许久,竟不知他是这样善良的人。」话未完,早被完颜绪瞪了一眼,吓得她忙过来帮着整理龙袍,一边道:「大王,你今日便要宣布迁都之事吗?只怕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呢。」

完颜绪眼神一冷道:「管不得那许多了,早晚都要宣布的。」又一笑道:「朕闻郁苍说那齐国皇宫中的尽情苑建的十分豪华,巧夺天工,倒正好给皇后居住。」

梓留道:「虽如此说,但大王多年来并未立后,莫非已有了人选不成?这事可须慎重,不但要中大王的意,也要得到小太子的认同,须知身为皇后,必要承担起教导太子的重任,一般的人恐也担当不起。」

完颜绪道:「这些都不是问题,新皇后也必然能教导好朔儿,行了,现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切都等迁到新都再说。上朝吧!」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剩下梓留梓侬面面相觑,均不知他因何说出这番话来。

果不其然,完颜绪的决定仿佛在众大臣的头上响了一个焦雷,将他们一个个轰的目瞪口呆,独有郁苍十分赞成。

素衣醒来,见完颜绪已没了影踪,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他向来不信鬼神,此时也不由得念了一声佛。忽听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别高兴的太早了,须知乐极必然生悲。你一个大将军,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素衣愕然抬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子冷笑着倚在门边,稚嫩的童颜上却过早的多了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霸气和奸诈,不是小太子完颜朔还会有谁。素衣前几日才和他一起吃过饭,却并未搭言,此时见他出现在这里,不由有些惊讶,左右望了望道:「你怎么来了?身后没人跟着吗?」他对完颜绪虽深恶痛绝,却无法对一个小小孩童生厌,更有一丝担心,须知皇宫何等复杂,他这样没人跟着的乱闯,很容易就被有心人乘机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