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你……你相不相信我?能不能……让我说几句话?」

好半天,喉咙里只能挤出这几个字,苏溪月很清楚地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不对在哪里,但是他明白,一旦失去这最后辩解的机会,他就永远都再没有机会了。

西门凛然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伤痛刻骨的目光只是盯着那个杯子,一丝水光在他的眼里闪烁,嘴角咧开苦涩的笑容,他自顾自的道:「知道吗?我本来想让你把这杯子里的茶喝下去的,可是最后,我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到你惊慌失措拒绝的丑陋样子,我……还是想给你保留最后一丝尊严,即便你根本就不配。」

「不是的江风,不是的……这……这不是毒药,只是……只是灭情的药物,我这两天腹泻,我不想让你去找别的女人,奶娘知道后,就……」

苏溪月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他死死抓住了西门凛然的衣角,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需要找奶娘对质吗?」西门凛然好像很体贴的问:「毕竟,我真的很想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虽然这样说,但是他的眼里却闪烁着嘲笑的目光,然后他一转头,对花香道:「去把奶娘叫来。」

花香低低应了声是,眼圈儿红红的,她到现在,也无法从影卫的报告中醒过神来,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一对幸福的神仙眷侣竟然会在这样一个日子里……让感情走到了尽头。

苏溪月松了口气,只要西门凛然还给他解释的机会,只要对方还肯寻找奶娘来问话,这一场风波就可以过去了。

他天真的以为,奶娘会为自己洗刷掉所有冤屈,虽然他的心里此时是那么不安,可是,他根本不敢往更深处想去,他唯恐自己会崩溃掉。

奶娘来了,她看着那个空了的茶杯,听着西门凛然的问话,看着苏溪月如释重负的惊喜表情,然后她面上就表露出无比的惊讶,喃喃道:「做了,竟然还是做了。少爷,你不是说过你会放弃吗?你答应过我不再害二少爷的,你怎么这么傻,那个什么花林的药再好,可是二少爷这里不也有的是补品吗?你也可以益寿延年的,你怎么这么傻?」

苏溪月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奶娘,即便是这几句话不长,即便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什么花林是什么东西,但是这几句话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就是为了让自己益寿延年,他要得到那个花林的药,而为了得到那个药,他选择听从人家的安排来害西门凛然……

「不,不是那样的,你不是我的奶娘,不是……」苏溪月紧紧抓住西门凛然的袖子,绝望的大叫:「西门……她不是奶娘,她不是……你信我,我……我不明白,她不是奶娘……她要害你,是她要害你……」

「我也很想信你,真的很想,毕竟,你装的……太逼真了。」西门凛然惨笑,然后他慢慢抓住苏溪月细瘦的手腕,又慢慢的将它抓离了自己的袖子,最后,他绝然的甩手,甩开了苏溪月最后的依靠。

「知道吗?在我十五年前被赶出门后,是她给了我几串钱和几句鼓励的话,是那些,支撑着我活下去,并且走到今天。」

西门凛然指着奶娘,他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和疲惫:「我不杀你,也不想报复了,在你面前,我始终是个无能的人。所以……你走吧,今生今世,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他的目光敛起了最后一丝温柔,变得冷漠而疏离,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溪月,眼神中再无任何一丝留恋。

好想……好想伸手再抓住这个男人,好想再和他解释,但是……苏溪月在西门凛然冷冷的目光中一寸一寸缩回伸出去的手,却仍是不肯死心,他的眼泪慢慢流下来,喃喃道:「西门,你放弃了,对不对?你已经完全放弃我了,是吗?」

「你认为,我还有留恋的理由吗?」西门凛然别过目光,他的心在淌血,即便明明知道对方的眼泪和凄然都是装出来的,却仍是忍不住为之心碎。

「那……我想……我想让你陪我去亭子里看一眼月亮,就……就当是我们过完了这个中秋节好不好?」眼泪如雨般落下,被苏溪月伸手轻轻抹去,他看着西门凛然的侧脸,语气已带上了哀求:「我……我不会耽搁很长时间,我们就在那里站一站……」

西门凛然想说:那有什么必要吗?可是最终,他却还是点了点头。

夜风徐徐,圆盘般的月亮从山后慢慢升起,银色的月光缓缓流泻下来,将一切都笼罩在这份宁谧朦胧的光芒中。

「真美,江风,我记得我们两从小就喜欢看月亮呢,尤其是十五十六的月亮,高挂在树梢上。」苏溪月仰首望着亭外的月亮,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平静,一字一字的说出来,就好像在念着一首平缓的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