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会恢复的,我会继续为你在玻璃上弹琴,像笨蛋一样。”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想象着窗玻璃就是我的钢琴,我用右手大拇指碰了碰玻璃,想象那是“中央do”,但是没有用,音乐没有再度响起。
“只要你希望我听见,我就能听见。请一定要相信这一点。因为你是我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千禾这样说道。
都是谎言,都是安慰,我绝望地想,绝望地用手指在玻璃上疯狂地敲击着,像笨蛋一样。仍然只有单调的铛铛声,不是踩下了脚踏板的钢琴,但我没有停止,我想象着回到小时候,回忆着我们的过去,回忆着她坐在图书馆的大木桌对面,认真地用直尺打着五线谱,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她脸上时的样子。
“那时候多么开心呀……”千禾在病床上小声说道。
我想象着她睡在天上的云朵中,我想象着最美丽的晚霞是如何在她眼前徐徐展开,那些色彩是多么的温暖,我想象着她伸手去抓晚霞,美丽的绯红落在她的手中,片片碎开,像飞花一样,她很舒服,她很温暖,她没有病痛。
继续敲击着玻璃,我绝望地想象着。
“美丽的晚霞,我要睡了,晚安。”千禾说道。
那是我听见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的确是晚霞。
但我什么也没听到,没有奇迹,一切只是巧合与她的猜测。
没有参加她的葬礼,那天我几乎是抱着逃亡一般的心情离开她的病房,我失魂落魄,只想逃离一切,逃离回忆与悲伤。
没能让她在临终时听见我的弹奏,在美好的幻觉中离去,将成为我一生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