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好……”陈睇、黄涛十多个学生垂头丧气地进了办公室。
项天鹰一摆手:“坐吧,怎么都这么个脸色?怕回家挨揍啊?”
一个学生说:“那可不,我爹一巴掌抽下来,我这脸能肿半个月。”
项天鹰笑了:“那我和你爹说说,让他别拿巴掌打你。”
学生说:“可千万别,上脚踹更受不了。”
这回大家都笑了,项天鹰也笑了,说:“不就是打架嘛,算不得什么事,尤其是你们男生,十几岁的小伙子有几个没打过架的。就说老师我吧,上学那会儿也成天和人打架。有一回有个姓赵的同学对我说,有人和他约了周末去河边打架,让我去帮忙。我问他对面有多少人,他说有三四个,我思量着三四个人我们两个人足能对付,就答应了。结果到了那天,我上河边一看,还三四个,三四十个都不止。这时候想跑可来不及了,对面已经看见我了,有个人就冲着我喊:‘你是干什么的!’当时我就说了:‘不是来打那姓赵的吗?’对面带头那人说:‘新来的啊,站到后面去吧。’我就往他们的队伍里一站,等到最后那姓赵的也没来,带头大哥请吃饭,我还跟着混了顿饭。”
学生们都笑了起来。
项天鹰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念书要紧。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愈来愈多,也就没时间和人打架了。再后来我从学校出来,坐着圣船来了临高,就不是打架那么简单了,变成了真刀真枪地杀人。不过你们老师本事不济,敌人是一个也没打死,自己倒被人打得挺惨。第一次反围剿的时候,我胳膊上让乡勇射了一箭,后来打苟家庄,我又被人拿开水浇了,这两场战斗里,我都是伤得第二重的。”
黄涛说:“那伤得最重的呢?”
项天鹰说:“一个脸上被土炮打了,成了麻子,另一个在翠岗。”
大家又都不说话了,项天鹰说:“老师我也当过学生,知道大道理你们是听不进去的。咱们就按学生的道来,现在我就是你们的班长了,怎么先说说这扫除的事。陈睇,这活儿你为什么不想干啊。”
陈睇低头不语,项天鹰笑道:“这打人可比扫除累多了。是不是官家的大小姐只能打人,不能扫地啊。扫地就丢人现眼呢?”
这就是诛心了,别说陈睇不敢回答,在场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
项天鹰的脸板了起来:“我说过多少次,元老院要建立的是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社会,劳动没有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让你们擦桌子扫地你们就觉得丢身份了,那天地会的农技员元老下河挖臭泥,满街捡垃圾,你们是不是也要瞧不起他们?不管你们父母教给你们什么观念,到了学校都得改过来。这次的事,每人一个警告处分,有意见吗?”
黄涛猛一抬头:“老师,这事是我带的头,和他们没关系。”
项天鹰说:“我知道你讲义气,但是义气大不过学校的规章制度,这件事你们几个挺冤的,根本没搞明白是什么事就替人出头。但是不罚你们不行,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学校的纪律不能违犯。今天你犯纪律我要是不管,明天来个元老的孩子打了你,我也不管,你等着被打死吗?你帮朋友出头这份心是好的,可是记着,下次先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再出头。你现在只有一双拳头,打错了人还能道歉,以后你要是有刀有枪了,杀错了人,那就没得弥补了。再说了,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替学生出头那是我的活儿啊,你就这么替我干了,是不是有点不给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