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与斌以前读书时,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爱打小报告,是中队长的跟屁虫。中队长爱吃油条,伊总是提前买好,一问伊“油条?”,伊就“有有有”,大家就暗地给他取外号“油油条”。没人当他面叫,只有小山。因此小山这个傻逼被打惨了。
郑与斌想瞪小山,小宋哥坚定地瞪了回去。
冯琬手中拿着一沓鉴定报告,忽略这“男孩子显然想打架”的气氛:“就算他俩是,咱也不是。很幸运,秦某案那根头发的发根处提取到了部分DNA,与死者不吻合,初步鉴定应该属于凶手。且从头发本身去看,光泽度均匀,发梢颜色并未变浅,并从表面提取到护理的桂花油脂,凶手对头发应当相当爱护。但很遗憾的是,盖某案的那根头发发根处未提取到相关DNA。咱无法推断这些头发和凶手的关系。”
胡队想了想,回道:“之前曾说,凶手力气不大。‘侠’是个长头发女人的几率更大。”
宋唯补充道:“50cm的长度,上了年纪的女人基于做家务的考虑,基本不会蓄那么长的发。因此,准确说来,‘侠’是个长头发年轻女人的几率更大。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些头发都是‘侠’做的假头发。力量是可以控制的,致命的那道伤口才能看出凶手真正的力度。”
胡队听出了宋唯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不排除凶手是高中生的可能性,也不排除凶手是男人的可能。
他仔细回想,在三个大队带回的询问笔录中,做笔录的人都似乎注意到了一个他们不能忽略的点。
他们说啊,死者张清清生前头发乌黑发亮,极长。
他们说啊,死者秦某女儿秦裳一头长发比五官更引人注目。
胡队思及幽微之处,夜难成寐,最终坐到书桌前,拧开了灯泡,拿起了钢笔。
第二日,局长的批文下来,宋唯和小山便被分批次送进了三十三中。
小山戴上圆圆的眼镜,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成了一名刚分配进来的政治老师,暂时试讲十天;宋唯穿着土鳖的蓝白校服,成了高二理科268班的一名转学生。
小山日复一日假装正经在讲台上照本宣科地念着课文,台下的女生连读共产党宣言都觉得旖旎。正在转笔的宋唯不经意抬起头,看着那个傻逼兮兮的师兄,不经意泄露了一点坏笑,却一刹那落定谁的眼中。
冯琬笑说,胡dei(队),介是美人儿计。
郑与斌说,唐小山徒有其表。
冯琬笑,看来你对这位老同学颇是在意。
郑与斌脑海中浮浮曳曳,光影交替中,想起那四年的时光,最终虚无的目光却定格到那个有着苍白笑容的如一块最干净胰子的姑娘,她倒好,成了泡沫,留下了这些活得像王八蛋一样的畜生。
岑……珠……想起来都疼啊……岑珠……
郑与斌深呼吸许久,才说,心黑脸懒,他不配任何人喜欢。有我在一天,就不会有他的出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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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与斌此语虽然是在说唐小山,但是其实也暗指宋唯。他最近压力一直很大,本来快升职为正科,一级警督,但是连环杀人案迟迟不能告破,影响了他的升迁,而宋唯的搅局虽然不至于把风头全抢,但是郑与斌已经开始有了危机意识。宋唯这个小子,不可小觑,他在的地方,每一个命案都破了。郑与斌也曾跟从前的老师、同学打听,该子背景似乎非常深厚,如果他成为警队的核心,恐怕也会随之成为自己的劲敌。
PM8:00,L市都秀区某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