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与斌脸黑了几分。
他渐渐觉得怪异。
不舒服的感觉在蔓延。
宋唯问崔国生:“还是那句话。1992年,也就是今年,8月18日、8月28日、10月28日,你都分别在做什么,还能不能记得起来?”
崔国生爽利的切菜声变得缓慢,他似乎在思考,可是低着头的背影让人觉得不安。
他说:“我啊,每天做的活儿都是有数的。走走街,串串门儿,收收大家不要的东西,大家不要的给了我,我能挣点儿饭钱啊,人嘛,总要吃饭的。你说的这几天,跟我这辈子所有的不是这几天的日子,过得一个样儿。有什么差别呢?一天不做,都得饿死。”
别人不要的垃圾给了他,足够换一些钱,养活活得像垃圾一样的他。
每一天,每一年,都是如此。
宋唯又问:“唔,你母亲我调查过,她去世了大概……30年?”
崔国生把破碎的白菜分别择开,放入破碗中,怔了怔:“我四岁她没了,是29年。”
“你的母亲白敏敏,对,我是说,白敏敏老师,曾经教你唱过儿歌吗,或许跟季节有关,夏天唱到蚌壳、坏鸟、夏雨之类意向、秋天又有白兔、灰狼?”
宋唯非常好奇。凶手杀人的所有轨迹他大概都逐渐清楚,但是对于引发杀人方式的内因,至今仍未找到。那些旁证提到的儿歌反而一直令宋唯非常介意。
因为命案总是双双发生,而且在同一个季节。以季节划分,则杀人手法表现得非常纯粹,吻合逻辑。
宋唯推测,儿歌共四首,对应四个季节,亦对应着之前那些受害人的死亡时间。
崔国生一瞬不错地盯着宋唯,他的眼睛极小,但是眼珠又是极黑的,像一滴没有任何其它色彩掺杂的死墨。他长得不像照片中年轻的白敏敏。
“妈没死前常给我唱。”他温柔一笑:“我唱给你听啊。”
“春风到,樱桃俏,红润润的小脸惹人笑;麻雀狡,飞树高,一口衔住小樱桃。春风春风留不住,春雨一夜砸脑袋,绿枝犹然红果消,樱桃麻雀半身埋。”(春)
“小蚌壳,出水游,晒沙子,走一走;大鹬鸟,飞得高,停水潭,找肉吃;小蚌壳,展开壳,风不吹,树不摇;大鹬鸟,冲下水,张开喙,抬起爪;鹬鸟张嘴咬住蚌,夏雨瓢泼冲出洪,呜啦啦,呜啦啦,风平浪静不见了。”(夏)
“大灰狼,爪子黑,拍皮球,传白兔。小白兔,眼真大,看见皮球笑哈哈。大灰狼,影子长,拍皮球,传白兔。小白兔,影子短,接住球,就不见。长影覆盖短影子,咿呀咿呀小白兔,怎么就不见。秋风吹,月亮头,桂花树下静悄悄。”(秋)
“冬天到,堆雪人,雪人俏,胡萝卜的鼻子纽扣的眼,小朋友,真欢乐,唱着歌,堆高高,天冷天冷可真好,雪人咧着大嘴笑。突然一天太阳到,过年家家吃猪羊,小朋友睡着了,孤零零的雪人也化了(liao)。”(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