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紫玉便撩了帘子进来,恭敬地把一叠澄纸递给床榻上的奚娴。
奚娴的青丝松松垮垮的绾着,身上披着一件蜜色罩衫,一张脸脂粉未施,显出些素淡弱性,浓密的眼睫低垂着,在苍白的脸上落下小片阴影,她慢慢翻看道:“……这是?”
紫玉连道:“主子繁忙,前些日子您送去的经文与大字儿,俱是瞧了,却没给过批示。”
“他给您瞧了抄的经文和写的大字儿,又圈了些不足之处,警示您端正态度。”
奚娴翻了几张,上头全都以朱笔圈出了许多写得粗糙,不够认真的地方。
每个地方圈得都很对,但是通篇下来全都是冷淡的苛刻与挑剔,甚至一个字都懒得评价她。
奚娴苍白着脸,忍不住痛痒,细细咳嗽两声,捂着额头轻声压抑道:“所以,这甚么意思?”
紫玉道:“主子说,您有空便重写,旁的倒罢了,您文字功底不能落下。”
奚娴来了初潮,一直压抑着的暴躁心情,终于忍不住腾一下冒了出来,像是星火燎原一般收不回去了。
她即便胡搅蛮缠着发火,也要自己先弱弱哭出来,捂着胸口说不出话,红着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奚娴缓了缓晕眩的脑子,忽地,腾一下支起身,水葱一样的纤指又要撕纸,胸口起伏个不停。
可是她劲道小,上好的澄纸韧性极好,奚娴撕了两张便撕不动了,气得脸都羞红了,一双白软的玉足都露出被外,紧紧蜷缩起来。
她一边撕另一只手还挠床,浑身上下都不爽利,哭得细细弱弱,似猫儿一般可怜至极。
紫玉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却见奚娴抱着膝盖闷闷软软的哭起来,瘦弱的身子一颤一颤,哽咽得泣不成声。
她哭完打着嗝,指着一对破纸,任性撒气道:“那你告诉你家主子,我的课业不小心撕烂了。我身体不好,我都要被自己气死了,干嘛啦成天烦我,烦我烦我!烦死了!”说着又捂着眼睛哭起来,眼泪水从指缝里往下流,洇在锦被上。
一时间满屋子俱是哄劝的声音,下人们乱作一团,又是给小祖宗擦脸,又是喂蜜饯,哄她用点温热的牛乳,吃得奚娴又哭着打嗝。
紫玉也只好干涩道:“六姑娘,月事时哭,对眼睛可不好,您若把眼睛哭坏了,主子少不得真要发火了。”
言下之意便是,主子很少对您真的生气,可若您不仔细伤了身子,可真要被他亲手炖了。
奚娴把纸拂在地上,缩进被窝里,扭了扭裹成一团的身子,便闭眼装死。
第33章
奚娴来了月事,通身上下都不得劲,偏偏还有人要来挑剔指正她,她简直难过得要命,一个人闷在锦被里闭眼努力睡,没过多久,便呼哧呼哧睡着了,浑身冒着奶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