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一曲折腰舞艳杀群芳,却独独没被眼前的人欣赏到,心里多少有点遗憾,季琅摸了摸鼻子,想的跟她差不多,却不愿如实说出来:“这种场合我都是不来的,还不如跟我那些朋友出去喝酒。”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季琅抿着嘴回头看了看姜幸,发现姜幸并未着恼,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安阳城里,谁是真小人谁是伪君子,谁出淤泥而不染谁道貌岸然我比小侯爷清楚得多,就算你名声在京城这个地界坏透了,在我眼里,也比某些人好到不知哪里去。”
季琅心里乐开了花,却是佯装镇定地咳嗽一声,在她耳边嘀咕:“下次能不能不要一脸骄傲地说出你在漾春楼的所见所闻?我知道你比我懂得还多,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喂,喂!小侯爷!”
两人正在底下咬耳朵,却不想被人拽着衣服打断了,季琅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原本喧哗热闹的宴席此时安静万分,好像连风吹草动的声音都能听到似得,他旁边坐着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儿子白少昂,上次秋猎时候跟在太子殿下后面,也是那堆纨绔里的一个。
此时他正拉着季琅袖子。
“干嘛?”虽然知道情势有点不对,但是对于白少昂打断他们小两口谈情说爱还是有点不高兴,语气很是冷硬。
白少昂眼睛跟抽筋了似得,一个劲往上瞟,跟他示意。
姜幸方才一直跟季琅说话,更不知道此时的寿宴进行到哪,是个什么状况。
“武敬侯府人既然没听到,那我就再说一遍,早听闻大盛的折腰舞天下闻名,连我们泗泠都有耳闻,而折腰舞跳得最动人传神的,又要数武敬侯夫人了,据说大盛陛下曾亲眼见识过,今日是陛下寿宴,难得良辰吉时,我们泗泠人也想一饱眼福,不知陛下可否让我们沾个光,也欣赏欣赏?”姮姬穿着彰显泗泠皇族身份的紫袍公主服,在大殿中央拱手而立,方才她代表泗泠献上了寿礼,本以为就那么过去了,谁知道突然跟陛下说要让姜幸献舞。
如今姜幸早已不是舞姬的身份,座上之人谁不知晓,何况她现在还是正正经经的侯夫人,要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成何体统?武敬侯府连脸都不要了?
季琅眉头一立,神色已然不快,只是不等他说什么,姮姬又扬声道:“就当给大盛陛下贺寿了,夫人自当不介意吧?”
短短一句话,她又将陛下搬了出来,要是武敬侯府的人拒绝,好像于陛下不敬似得。李庭玉坐在上首,神色晦暗,她支着侧脸,并未让姜幸出来,而是将手一挥:“让云韶府的人出来献舞。”
“陛下且慢!”姮姬急声劝阻,“大盛皇宫里的云韶府固然是好,可就算舞习得再好,也未必有侯夫人跳得那般传神,我在来的这几天里,时常听到有人提起当初那支舞,看过的人都在感慨时光难在,就连那个……那个……漾春楼里的恩客,都遗憾非常呢!”
“嘭”一声巨响,将姮姬的声音骤然打断,众人回头一看,发现季琅已经将身前的矮几踢翻,美酒佳肴散了一地,碗碟碎成片,他胸膛起起伏伏,而旁边被殃及池鱼的人都用袖子挡着脸,姜幸则维持着那个跪坐的姿势,隐匿在阴影下的脸色十分难看。
谁不知道姮姬的意思?
看甚么折腰舞,她不过是来羞辱她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