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段慕鸿温柔一笑, 转身往外走, 口中勉强笑道:“织机都好多天没开动过了,它们也想上工了罢?!”

当天下午, 四嫂和小七果然给段慕鸿找来了几个神情木讷腼腆的农妇。她们怀里都抱着自家纺的土纱。坐到机坊的织机旁, 她们开始不知疲倦的织了起来。七天后,段慕鸿得到了颜色各异的一百匹土布。以印花蓝布为多。

“这个出货量,同咱们以往是不能比的。朝奉凑活着带回去卖。我们再帮你想法子。”小七一边帮她装船一边道。段慕鸿感动的流下泪来:“四嫂, 小七,谢谢你们。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们。不是因为你们帮我弄来的这一百多匹布,是因为·······因为你们——”

她泣不成声。

四嫂和小七也落下泪来。四嫂哽咽着用不标准的官话道:“朝奉这话说的见外。我们给朝奉做事做了这么几年,若不是您,我们家里怎么能有如今的好光景。危难当头,朝奉只管使唤我们!我俩为朝奉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一直到码头上的两个小点消失,段慕鸿的耳边还在回荡着他们二人的高呼:“段大哥!段朝奉!一路顺风啊!”

“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打赢这场硬仗!”

段慕鸿心里默默地想。

柳小七和陈四嫂没想到,段慕鸿回来的这么快。

黄叶还没从树梢头落下的时候,段慕鸿就已经失魂落魄的回了松江。而这一次,连陈四嫂也没法帮助她了。

段慕鸿带回去的土布虽然卖出去了,但所带来的收益基本上就是杯水车薪——土布本身就不值甚么钱。而乐安人在料子方面的需求,在这一二年里被段慕鸿掼出来了。这种粗粝磨人的厚布,早不复几年前的大受欢迎。人们需要的是轻软的兼丝布,或者是厚重但不失绵密的药斑布。而不是段慕鸿带回去的这种,因为用的纱不好,所以织出的成品也粗糙不堪的土布。

“我的老主顾们把我排楦了一顿。说我拿腌臜玩意儿糊弄他们。先前定布和暑袜的人太多,都是提前付了定钱的。只好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还给人家。土布卖不出价。一趟下来,所得的银子不够养我这条大船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