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 别送了,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等我到了苏州, 我给你写信!”
她同段慕昂面对面缓缓站开,在漫天风雪中,两个一袭玄色大氅的人郑重对彼此拜了三拜。
“保重!”
“保重!”
出城时照例要路过葫芦头山, 然后是金龙寺。段慕鸿听着得得的马蹄声和碌碌车轮响,她下意识的掀开车门帘向外看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金龙寺大门前,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身披大红袈裟,在鹅毛大雪中对着她行了个佛礼。
马车在金龙寺外缓缓停下,段慕鸿掀起窗帘对车外的傅居敬道:“傅大哥,我走了。以后就麻烦你,替我照顾我爹我哥还有若湄和丹青。大恩不言谢!”
傅居敬点点头,从自己脖子上将那串沉甸甸的佛珠取下来。他隔着车窗将之绕在段慕鸿的手腕上,口中温和的说:“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雁希,一路顺风。”
车夫一扬鞭子,马儿嘶鸣,车轮滚滚而动,载着段慕鸿和她未知的梦奔向了远方········
而在她没看到的地方,金龙寺后的山头上,有个人裹着一袭黑氅,头戴雪帽。孤独的矗立在茫茫雪野中。那人的身后有张已经落满了雪的小桌,桌上摆着已经放凉了的酒盅和珍馐。他遥遥对着山下小路上渐行渐远的四辆马车,默然不语的举起了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当马车消失在小路尽头的雪线上时,他的眼泪混合着飘雪落在了脚下的土地上。
马车走了好几个时辰,有顺和榕榕的马车在前面打头阵,此时就报说已经出了青州地界。暮色降临,穹顶又被雪光照的灰白白的。段慕鸿把身子探出车外对车夫道:“让马儿跑快些,咱们得赶在天黑透之前进淮安府。”
“好嘞!”车夫应道,马鞭子在冷冽的飘雪中甩出一声脆响。
诚儿睡着了,躺在谢妙华怀里小小声的砸吧着小嘴儿。段慕鸿低头戳戳儿子软嫩的小脸蛋,谢妙华责备她道:“别打扰孩子睡。这方才闹了半天,出了青州才刚睡着呢。”段慕鸿吐吐舌头,把手塞到孩子的小衣服底下笑嘻嘻的暖手。谢妙华对她怒目而视,无奈地摇了摇头。
“憋死我了!”一个充满了欢欣和得意的声音有些吭吭瘪瘪的说。声音是从段慕鸿面前的大箱子里传出来的。把段慕鸿吓了一跳。旋即箱子里传来了“砰砰砰”的拍打声,方才那个声音道:“放我出去呀!我要憋死啦!”
是个孩子?段慕鸿和谢妙华对视一眼,心里登时涌起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她屏住呼吸揭开箱子盖,腾的一下,箱子里的段慕麟一下子顶开头上摞着的布料站了起来,差点撞到段慕鸿的头。“四哥四哥!别我把扔下去!我求你啦!”那孩子一看请段慕鸿的脸,立刻把两只手交握起来做求饶状。反应之快,看的段慕鸿目瞪口呆。
“段······慕麟?”段慕鸿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若有所思的望着箱子里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