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四哥!我能跟你去苏州吗?”段慕麟自来熟的说。“我会听话的!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让我往东我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往西,绝不会对你说半个不字!”

“那好,”段慕鸿说。“我让你现在从我的马车上滚下去。”

段慕麟不做声了。低下头摆出癞皮狗的姿态一声不吭。段慕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车外的琉璃世界,抬手掀开车门帘道:“停车!”

她拎起段慕麟的领子,这孩子瘦的惊人。段慕鸿没什么力气,可也轻轻松松把他从车上丢下去了。她看了看摔在地上的段慕麟,回过头对车夫道:“走!”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骨碌碌的走了。段慕鸿钻回车里,掀开车帘向后看去,看见段慕麟正呆呆地坐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眼睛木然的望着他们马车离去的方向。

车一直走了有半个时辰,段慕鸿才打破了车里的寂静道:“娘,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确实,你起码应该把他送回乐安,或者带到苏州了,写信让显扬把他领回去也行。”谢妙华说。“但是我猜你是又想起了他母亲,心里有恨,所以才这么干的。”

段慕鸿想了想,问谢妙华:“那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谢妙华低头亲了亲诚儿:“实话说,不对。”

段慕鸿也觉得不对。所以她让车夫把马车原路返回。其他几辆车留在原地等着。他们快马加鞭回到扔下那个小路口,毫不意外的看到段慕麟依旧留在原地——只是冻僵了,连眉毛头发上都是冰晶。嘴唇冻得乌青,眼睛紧紧的闭着。像个母腹里的小胎儿一样紧紧缩成一团,是漆黑夜幕下的冰天雪地里一个小小的点。

“他不会是死了吧?”段慕鸿低声说。她把段慕麟裹进自己的大氅里抱上车,车里有大暖炉,段慕鸿把段慕麟用毯子裹住放在暖炉旁。段慕麟依旧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不过嘴唇总算由乌青转变为青红了。稍稍有了点血色。

“还活着,”谢妙华把了他的脉后轻声说。“不过脉象很弱。你若是诚心救他,恐怕得费点心思了。”

段慕鸿瞪着一动不动的段慕麟,气呼呼的揪了一下他的耳朵道:“我为什么要救他?谁让他偷偷上我的马车?就应该把他丢在雪地里自生自灭!嚯好冰!”她把段慕麟的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大氅下面取暖,被吓了一跳。

“我才不会救他!他爱死死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段慕鸿嘟嘟囔囔道。一边把段慕麟又推的离暖炉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