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死掉的时候,是女主角用从男主那里偷来的神药救了他,就是断崖下灵玉瓶中的药。
所以乔薇薇才敢直接挑出这只小虫子,在它化成污血的瞬间,将药里碾成粉,撒在了伤口上,又掰开郑柏的嘴,给他喂了一颗。
就这短暂的功夫,郑柏几乎虚脱了,见乔薇薇用刀尖对着他心脏的地方,都没有力气反抗。
但是乔薇薇似乎不是要他命的,反而又是救他的。
郑柏闭了闭眼,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那些死士蛊虫发作七窍流血而死的模样,忽然眼眶发热,鼻子也酸了。
乔薇薇见他似乎没那么难受了,长长舒了一口气,也瘫坐在了地上。
郑柏歇了一会儿,挣扎着,要开口说话。
“走……快走……”
乔薇薇看他。
郑柏的脸色很难看:“母蛊……有反应……”
这蛊虫一旦在人的身体中发作,席绪山手中的母蛊是会有反应的,不管叛徒距离多远,席绪山都能依靠母蛊的指引追过来,刚才这样长的时间,足够席绪山确定他们的位置了。
乔薇薇张了张嘴,想说宋淮青会障术,可她又想,宋淮青现在昏迷不醒,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个时候,可以迷惑人眼的障术没有用了呢?
乔薇薇想骂娘,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门外一阵骚动。
她跑到窗边,看见了客栈门口的一队人马。
席绪山下马,摸着腰间配刀,大步朝客栈走来。
乔薇薇猛吸一口气,扯着郑柏的领子,把他往隔壁的房间拖。
绝对不能让人进来这个房间!!
她一脚踹开隔壁的房门,扫落一桌杯碗,掀翻了桌子,大敞着门,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在这里。
昏沉之中,宋淮青依然听到了很大的动静,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他也染上了些急躁。
他想睁开眼睛,站起来。
但是他站不起来,他的身体像是脱离了那副躯壳一样,在那迷幻的虹色幻境之中越飘越远,像是要回归,也像是在寻找,像回归自己的出生之地,在寻找诞生之时那最温暖的的感觉。
他的身体不受任何意志与想法的控制,只凭借本能寻找着,在这寻找的过程之中,仿佛被圣水洗过一般,轻盈、空灵、一切冗余都慢慢褪色,只剩下诞生之初的宁静。
但是宋淮青却极其不习惯这种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他似乎听到了危险的声音,这危险的味道隔着幻境的一层薄壁微微渗透进来,可是他却无论如何都破不开。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可是他隐约觉得,这里好像有很重要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的,他不能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
他想伸手抓住自己的身体,可那身体就像着了魔一样,越走越远,慢慢走到这异度空间的尽头。
尽头是一片无边的沙漠,这片沙漠像一张被施了法术的地毯,不停的向更远的地方铺开,他的耳边出现了古老又细碎的呢喃,这陌生的语言与那日幼蛇的呢喃很像,但声音却更加沉重粗犷。
慢慢的,就连那些危险的味道都消失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身后,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他的意识和身体开始拉扯,身体不受控制的朝自己的本源而去,但是意志却不惜与身体分离,也要奔向那个重要的东西,那种撕裂让他的灵魂开始战栗。
可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这样的疼一样,一缕黑色的东西从身体中分离而出,朝原本的路离去。
那东西飘飘渺渺,像是一缕随时都能消散的烟,那缕黑色的烟抗拒着本能,固执的拒绝回到身体之中,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乔薇薇匆忙关上门,那群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中年男子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席绪山。
乔薇薇的脑子一直都在飞快的转着,虽然担忧宋淮青那个虚弱的模样被人发现会招来麻烦,但同时也思考着那母蛊能找到郑柏的问题。
门大敞着,那群人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于是不再寻找,直接冲了进来。
乔薇薇当机立断,把郑柏重新扔回地上,郑柏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虫蛊就开始发作,紧接着就挨了乔薇薇一刀,现在又被她粗暴的扔回地上,脑子嗡嗡的,喉咙腥甜,睁着双眼,甚至开始茫然。
乔薇薇握着那把带血的匕首,胳膊横在郑柏的脖子前,抬头看向破门而入的人,唇边溢出一声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熟人啊。”
席绪山与乔薇薇一个重新回到临州城,一个刚从临州城出来,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乔薇薇推拒了席风的事情之后,席绪山便带着席风离开了临州城,其实他也不太相信,乔薇薇这么个被人卖过来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医好席风的伤。
席风被砍掉了手臂,虽然及时阻止了毒素蔓延至全身,可是却因那重重一击伤了体内的脏器,只要动用内功,浑身就疼得厉害,与废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种特殊的情况太少见,席绪山找了无数名医,得到了全都是对方无奈的摇头叹息。席绪山实在没办法了,这个时候又想起了乔薇薇。
凌霄峰的情报网现在已铺开,虽然远隔百里,但若他想知道临州城的情况,还是可以马上就知道。
所以手下送来廖琦的消息的时候,他很惊讶。
书信上说,廖琦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就廖春芳生的那个先天不足的病秧子儿子??
难不成当初还真的是他看走了眼?
得了这个消息的席绪山就坐不住了,可他手头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席风现在身体虚弱,没法日夜不停的赶路,所以他只能派最忠心、也是办事最得力的郑柏去寻人。
郑柏在前面一次任务中受了伤,刚刚养好,正等着席绪山的下一道命令。
他与席风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现在虽然有主仆之分,但是在郑柏的心中,席风与他的亲弟弟也没什么两样,养伤的时候,他就时常为席风那严重的内伤担忧。
他是席家父子的心腹,自然知道他们有大事要做,这个节骨眼上,席风一定不能倒的。
所以郑柏即刻出发,先一步前往临州城,可是他不太幸运,半路遇到了赤风门的人,为首那人还是门中的高手。
郑柏内伤初愈,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对面十多个人将他围困,他拼尽全力也不过只能逃跑。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场景。
依照席绪山的计算,郑柏该是已经到了临州城的,郑柏到达之后,临州城的接头人自会把消息穿过来。
可是席绪山多等了一天,都没等来郑柏传回来的消息,所以他心中生疑,匆忙结束了手头的事情,亲自过来。
刚到了临州城的城郊,他体内的母蛊就开始闹腾,所以席绪山调转马头,快马疾行,飞快找来了这里。
席绪山看了一眼面前貌如桃花的女人,又看了一眼被她用刀尖抵着的郑柏,目光自然也从他左胸口的伤处扫过。
席绪山眼神一暗。
乔薇薇挑眉道:“我还以为只要剜出那只臭虫子,你们就找不到了,结果没用么?”
第一句话,就把蛊虫闹腾的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席绪山闻言,心头一动。
要说凌霄峰上最得用的手下,那必然是郑柏了,这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为他和席风都挡过刀,席绪山不会去主动怀疑郑柏的忠心。
就连感应到的一瞬间,心中都在犯嘀咕。
只要蛊虫出现异动,他就会感觉到。
所以这次,席绪山被乔薇薇的话误导,以为是因为取蛊,他才感觉到异常。
更何况现在不一样,现在席绪山最记挂的,就是席风的伤势,这蛊虫当初是他废了大力气从南疆带回来的,十多年了,也不是没有被植了蛊虫的人想要悄悄取蛊,可无一不是在取蛊的中途就被蛊虫化作的脓血毒死了。
席绪山站在这里,甚至没听到乔薇薇讽刺的招呼,目光落在郑柏的身上之后,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因为,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郑柏身体中的蛊虫已经死了,但是他居然还在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