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皇后要在魏云韶的名字后头画圈儿,嘉妃劝道:“既然这些谣言根本就是不攻自破,不说皇上,就是咱们潜邸里出来的姐妹们,哪个会信,您何必还留着她?远远地把她打发了就是,看着就窝心。”
皇后摇头,说这不妥,依旧勾了名字道:“先叫她在我身边服侍着吧,等事情彻底平息了再打发出去不晚,现在出去,指不定谁拿她再做筏子呢?平白沾染这么一桩事儿,她倒也可怜。”
宫女们被叫到院里,等候着最后的结果。
忽而长春门被人急促地敲响,一个年轻白净的太监抱着个孩子慌里慌张地一溜烟钻进来,衣袂上下翻滚,在身后扬起一阵尘土。
后头紧跟着的妇人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扯着嗓子磕磕巴巴喊:“不好了,四,四阿哥呛着气道了!”
站在庭院当中的宫女们有几个反应快的,三三两两互相拉着给让开了道儿,以便于跟在四阿哥后边儿的奶嬷嬷,宫女太监们进去回禀。
嘉妃从奶嬷嬷喊了那一嗓子开始,脑子没反应过来,两腿就直直发软,站不稳当,全靠皇后和纯妃两人搀住了才没倒下。
四阿哥被太监抱在怀里,眼睛紧紧闭着,从脖子到脸通红,像烫熟了的虾子儿一样,他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放,咳得撕心裂肺,极为痛苦。
嘉妃从没见过儿子这副模样,白着脸流着泪,忙不迭上去拍他的后背,又想让他放开掐自己的手,可六岁的男孩儿,这会儿气力却出奇的大,她掰了好一阵仍是纹丝不动,险些又把自己给别倒在地。
皇后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叫人去请太医,分了一批人去附近去找有生育经验的做工女子,太医院离着远,恐怕来不及,宫里倒是有好些有过生育经验的辛者库人,穷苦人家请不起大夫,没准儿会有些土法子。
纯妃把嘉妃交给身边的宫女,在门口等了片刻,实在是按捺不住,抓住院里站着的宫女们扬声问:“有没有谁懂些医理皮毛的,快随我进去看看四阿哥,若能救了阿哥,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就是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四阿哥的手劲儿就松了点,面色发绀,咳嗽也渐渐停止,几乎快没了动静。
嘉妃半边身子几乎已经瘫了,只靠着身后的宫女搀扶,她心底此刻全是悔恨,恨自己没用,皇家的孩子一落地便有几十号人伺候,她自然乐得轻松,从没费心留意过怎么照料孩子。家里额娘也不是没有叮嘱,她那时候从没记在心里,想着嬷嬷们一定比她更精细。
但凡那时候听一句,这会儿也不会这么束手无策。
这么想着,她反而有点不敢碰永珹了,只颤着手虚虚握着几乎没有动静的四阿哥的小手,满脸都是泪痕,声音仿佛从嗓子里硬挤出来,苍白无力地唤:“永珹——”
云韶就是在这个时候想起海姆立克急救法的。
因为常来往的一家亲戚家里有个小孩,小小年纪就浓眉大眼,很讨人喜欢,她有时也会帮着照料,工作摸鱼刷视频时,居然也会刷到小孩子相关的内容。
当时她很上心的学了,差点忘在脑后的时候,又被保姆拉着练习过,现在脑海里居然还有印象。
但她终究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这个法子也只是从网上学来的,不是十分保险。
理智告诉她保命要紧,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瞎掺和,然而门大开着,她能看到里头嘉妃的伤心欲绝,和那么小的一个即将没有气息的孩子。
而她兴许会有一点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