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个半小时后,暗银色的劳斯莱斯停在慕家的别墅门口。

院中茉莉正值花期，清香芬芳馥郁，副驾车窗缓缓降下,傅时沉偏头面朝她,薄冷双眼看一眼外面，“是这儿？”

“嗯，是这里。”

慕昭纤白似玉的指落在门键上，顿了一瞬，语调柔柔，“谢谢傅先生送我回家,今晚也谢谢你。”

傅时沉捞着中控台上的火机把玩，垂着眼睫，眸色不明,只淡淡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推开车门后,慕昭想到还没换他外套，她褪掉肩膀上那件黑西装外套,取下来递给他，“也谢谢你的外套。”

男人微抬下巴，示意她：“放副驾就行。”

慕昭轻声说好。

曼妙的旗袍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傅时沉刚按下启动键，准备离开,余光瞥到副驾脚垫上的一点白色，他转头去看，发现是一张名片。

捞起来，翻个面查看——

不偏不倚在额头正中心。

他的手上还拿着那张白色名片。

傅时沉迅速回头，去看慕昭家对面的那栋别墅，目光四处梭巡，终于锁定在二楼，靠左没开灯的房间，帘子掀开一条缝，借着月光隐约看清在缝里支出来的东西——黑漆漆的枪口。

——【你先马上离开！】

男人没低眼看胸口淋漓的血势，而是看着那道朝自己奔来的纤影，震荡动乱的黑眸清楚收纳她的模样。

“怎么了？”

——【只要他下车，就开枪！】

慕昭停下脚步，神色疑惑。

像是回到多年前——

慕昭注意到男人黑眸阴鸷得不像话，脸色也转为极端的沉冷，她准备询问情况时，就看见他动作迅速地按下开关门键，长臂直接推开车门。

劳斯莱斯的车窗全降，男人侧脸矜贵清隽，腕骨精致的手懒散随意地搭在车窗外，指端一点猩红色，两三缕青白烟雾，衬着他寡冷的眉眼在风里四散。

——【他和这女人才认识几天啊？】

“傅时沉……”

——【老板，正中胸口，这得额外加钱吧？】

“砰——！”

网康总裁,尚振生。

慕昭被眼前一幕惊得险些站不稳，踉跄两步，然后赶紧朝他奔过去，乌黑长发在风里凌乱。

男人周身发软，单膝一弯重重跪在地上，也跪在跑来的慕昭面前，身体摇摇晃晃地朝前栽去。

他熄火,降下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

在傅时沉的余光里，十几米开外有道墨绿色身影在靠近，他缓缓吁出一口烟后，慢条斯理地转过脸，下一瞬间，黑眸的眸光瞬变，指间的烟坠落在地上。

——【老板，真不见得他会因为个女人下车。】

一个小红点落在女人白皙的额头上。

那是慕昭第一次听见他叫她的全名，以往都是礼貌疏离的一句慕小姐，只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听着那么着急，甚至还有惊惶流露，这不太像他的作风。

果不其然，没一会，别墅大门重新打开，已经换上家居拖鞋的慕昭小跑着出来，用黑珍珠盘在脑后的髻也已卸掉，身上还是那件墨绿旗袍，及腰长发在纤腰处晃荡，正逢晚风温柔，画面唯美。

——瞄得相当准。

“……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