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薄刃蔷薇 岁欲 5489 字 7个月前

在客厅玩手机到九点半,慕昭揉揉有些发酸的腰,起身回房间。

在游廊里走到一半,慕昭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身后隐隐似有脚步声,她正要回头,锋利的刀刃已经抵在她后腰上,粗嘎的声音在脑后传来,发着寒,一字一句地问她:“你想活还是想死?”

家里这是进了贼。

慕昭保持着镇定,淡淡问:“你想要什么?”

劫财的话,姑且先把财物给他,脱身后再报警。

劫色的话,那也有应对之法。

匪贼用刀尖戳了戳她的腰,恶狠狠地笑着说:“财色我都要!”

慕昭腰间一凉,让她头脑更加清晰,平静道:“我劝你还是劫财,要多钱我都会给你,并且我不会报警。劫色的话……我有艾滋病,你确定吗?”

“……”

身后静了。

然后,响起匪贼被激怒的声音,他用另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你个臭娘们!骗我是不是?还你妈的艾滋病!”

慕昭挺着脖子,不让自己的脑袋低下去,声音放凉:“不信的话,那你可以试试。”

还没等那贼说话,慕昭主动邀请,“来,试试吧。””

“……”

匪贼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像是恍然大悟般,粗笑着说:“你他妈的就是想激我上你是吧?想让老子也染上艾滋病,要拉老子下水,你他妈的做梦吧你!”

这时慕昭不再说话,让贼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这女人真的是有艾滋病,旋即也不再周旋,只想赶紧抢了钱走人。

“说!钱放在哪里?”匪贼问。

“在卧室。”慕昭没撒谎,她最值钱的珠宝首饰都在卧室里,“我带你去拿。”

谁料,匪贼在后面恶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他妈的骗老子!老子明明看见书房里有个保险柜!”

“……”

“跟老子去书房!”

看来这贼已经在家里踩了一圈点,只是她没发现而已,大概率是崔姨走时匆忙,忘记关大门。

崔姨时八点出头走的,按照这个时间推算,贼已经在家里一个小时。

她被贼胁迫着往书房走,那人一面用刀抵着她的腰往前,一面熟练地单手将她的两只手反绑在身后,绑手的绳子很粗糙,硬胶的质感,肋得手腕火辣辣地疼。

进到书房以后,匪贼一脚踢在门上,待门关上后,在她耳边嘎着嗓威胁:“绑着手就别再想跑,否则老子一刀捅死你,你别他妈想看见明天的太阳!”

“……”

匪贼说完话,便越过慕昭,朝保险柜的位置走去,慕昭这才得以看见匪贼的真面目——

和她差不多的个头,在男人里算矮的,一米七左右。

头上带着黑色针织帽,耳朵上挂着两条白色的线,穿黑色外套,掉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脏兮兮的运动鞋。

匪贼大步跨到那个保险箱前,把保险箱抱出来,转身放在书桌上。

慕昭紧紧盯着他,看见他脸上果然戴着一副口罩,针织帽拉得很低,遮住眉毛,整张脸就露出一双凶光毕现的眼睛。

她在观察着匪贼,对方突然抬头,盯着她的眼睛:“密码多少?”

慕昭淡淡说:“我不知道。”

“你妈了个巴子——”匪贼骂骂咧咧地走过来,猛拽着她一边胳膊,把她拉到书桌前,“老子问你密码多少!”

慕昭还是那句:“我不知道。”

匪贼又啐了句脏话,然后反拗着她的胳膊,粗暴地将她手指拉过去,往指纹锁上面狠狠一按。

滴——

密码错误。

对方把她的十根手指挨个试了遍,全是提示失败。

匪贼一把将她推开,慕昭重重摔在地板上,半边脸磕得刺痛,她狼狈地让自己坐起来,看见匪贼相当暴力地将那个保险箱摔在地上后,然后手反伸到背后,掀开衣服后摆,在裤腰里摸出一把铁锤。

他要砸了那个保险箱。

慕昭想到傅时沉曾经说过,保险箱里装着属于他的无价之宝,便忍疼开口:“值钱的东西都在我卧室里,随便一条项链都上千万,还有翡翠玛瑙和……”

没等她说完,匪贼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弓下腰就狠狠甩她一个耳光,“少他娘的给老子废话!”

慕昭被扇得一瞬失聪,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里也在嗡嗡作响,连视线都变得模糊,天旋地转间,感受到嘴角有很重的痛感和暖流。

看来,她的嘴角应该是被扇裂了。

耳边炸开一声又一声重击声——

砰!

砰砰!

砰砰砰!

她看见那个匪贼很聪明,用铁锤敲着边角位置,而不去敲箱体。很快,保险箱的一角就遭受不住重击而裂开。

匪贼又弯腰,抡圆膀子,卯足力气猛敲数下。

紧跟着,保险箱直接像是开花般,直接炸开。

保险箱内的东西暴露在慕昭眼前,如傅时沉所说,里面装的并不是金条。

匪贼拎着保险箱,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倾倒出来,一边倒,一边骂得难听:“都是些什么卵?谁他妈放垃圾在保险箱里锁着?”

那些保险箱里的东西像是下雨般,当着慕昭的面,纷纷坠落,掉在她的眼前。

她仔仔细细,看得清清楚楚。

几张照片。

一根断掉的黑色头绳。

和一封有些掉色的信。

最后一张坠地的,是那条醉玲珑旗袍的设计原稿纸。

看着这些……

有什么线索开始串联,如蜘蛛网般在慕昭的大脑里织就,网心开始滋生出猜忌与怀疑。

“带我去卧室!”匪贼冲她吼,也打断她的思绪。

“……”

慕昭把匪贼带到卧室,满脸冷漠地看着对方翻箱倒柜,把无数名贵珠宝首饰通通扫进黑色的布口袋里。

她浑然不在意,现在她只想赶快回到书房,去查验那些从保险箱里掉落出来的东西。

于是她对匪贼说:“想拿多少拿多少,拿了赶紧走人。”

匪贼:“你不报警?”

慕昭:“我不会报警。”

“……”

匪贼装满东西,飞快地离开。

慕昭到厨房找了把水果刀,反绑着双手很难操作,又怕割伤自己,废了一会功夫才把绳子隔开。

她飞快地跑到游廊上,找掉在那里的手机,找到后直奔书房。

她冲进书房,扑向那些照片。

总共有三张照片。

三张照片都很旧,四个边角略有卷边,磨损得起了虚虚毛,严重泛黄。

第一张照片,是她看见他原来用来做手机屏保的照片,是他初恋的雨夜撑伞图。

她再一次看见这照片——

暗夜时分,蓝白色油漆斑驳的路灯旁,细雨斜飞,姑娘撑着伞的影子清瘦而斜长,站在那盏昏黄路灯下。

别有一番意境,也自然会让他无比怀恋吧?

第二张照片,是他第二次换的手机屏保。

那张黑色板书照。

她死死盯着照片上的黑板粉笔字,张继的那首枫桥夜泊,也是他第一次见面时写书法时所写的诗。

她只看了第一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没耐心再往下看,颤着手抽出第三张照片。

第三张照片,只是拍了一张没有人坐的课桌,课桌上空荡荡,抽屉里也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慕昭能认出,这是桃城一中的课桌。

单从这张照片上看,瞧不出什么端倪,但结合前面两张照片来看,课桌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慕昭看完三张照片,眼里的光在消失,情绪开始被淡化。

然后她捡起地上那根断掉的黑色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