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好可怜,连亲亲她都不敢了。
她给他上了药,他就满足了。
想抱抱他。
冉绮把脑海里的蹦出这个想法按回去,咬了口他给她做的肉。
她决定,不管他做的多难吃,她都得吃一口。
一口咬下去——“噗。”
冉绮没忍住喷了出来,急慌地摆着手,张着嘴巴喊:“水,水。”
这肉,是只有表面看着熟,里面连血都是流动的啊!
这根本不是人吃的!
她满嘴是血,还有细小的黏稠血块挂在唇上。
“钦苍”注视着她红得发亮的唇,吞咽了下。
想帮她舔干净,她唇上的,嘴里的,都帮她吃掉。
他抑制自己脑中蹿出来的想法,忙去帮她端来水。
冉绮接过水漱口,要他拿个器皿来,她要吐。
“钦苍”直接把双手放到她嘴边,眼神很干净地表达他的意思:吐吧。
冉绮:……
哪个正常人会让别人吐自己手上的?
这已经脱离了人类的思维范畴了吧。
她递给他一个“让你装人真是难为你了”的表情,含着满口血腥味的水去外面吐了。
“钦苍”茫然地眨了眨眼,收回手,根据不属于他的记忆里学到的,拿了块干净的布递给冉绮擦嘴。
冉绮接过,道谢,五味杂陈地回到桌边坐下。
“钦苍”殷切道:“你不喜欢这些,那我再去给你做点别的?”
冉绮扫视满桌看起来熟了的肉和蛋:还是别了。
她对他笑笑,“我不饿,不想吃。你继续跟我说说你的事吧,我还想听。”
“钦苍”翻找着属于钦苍的记忆,把她没听过的说出来给她听。
他只说了一半,冉绮打断他:“我想听你的。”
“钦苍”愣住,眼神躲闪。
他的自欺欺人被撕破,心从陡峭的钢索下掉了下去。
他还不想承认,他不是她的钦苍。
冉绮无奈,挪动凳子贴近他,腿和他的腿都靠在了一起。
她对他张开手臂,昏黄烛光为她的笑颜镀上晨曦般的光,“我抱着你,你来说,好不好?”
“钦苍”迟疑着仍不肯开口,身躯却缓缓跌向她的怀中。
投入她怀抱前,冉绮突然扶住他,“你要是不说,我就不抱你了。”
“钦苍”像被丢弃的野生小动物一样看她一眼。
冉绮心都为之颤了下。
他不装模作样,不经意间显露出真实神态的时候,真的太惹人怜爱了呜呜。
很难想象那么恐怖的邪祟,还会有这样的表情。
冉绮在他落寞的神情中一把抱住他。
他错愕地靠在她胸·前。
她的身躯和手臂都温暖地环绕着他,像小时候他偷看到的,别的小孩被抱那样。
她还对他撒娇,“说嘛,你在怕什么呢?多让我了解你一点,我才有可能喜欢你,对不对?”
“要不我问你一句,你回答我一句?”
“钦苍”:……
他突然生不
出和她讨价还价,让她亲他一下他才回答她的念头了。
品尝过她的主动,他才发觉他强求来的亲近,其中包含更多的不是他想要的她,是他的卑劣。
冉绮一手放在他胸膛上,一手放在他腰腹上,是抱小孩的姿·势。
只是他这个小孩体型大她太多。这样的动作,就像她在揩他油。
弹幕:【小怪物的身体怎么样?摸起来和前男友一样,还是有小怪物独特的手感?】
冉绮:你们住嘴!
说得我都真的想捏一下是什么手感了。
她思维歪了一下,迅速拉回来,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你的名字,不是别人的。”
他静默许久,闷声道:“殷朔。”
冉绮问道:“是爸爸妈妈给你取的吗?”
他又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像只猫一样往她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姿·势,抱住她的腰。
感觉到她没有厌恶,而是配合他,调整了抱他的姿·势,他闭上眼睛回忆那些他不想回忆,但永远忘不掉的过去。
“是神婆取的。”
“我有个同胞哥哥。在这村子里,双胎被视为不祥,会祸害全村。寻常人家很少生双胎,生下来也是双双溺死。但我哥哥据说有光华笼罩。”
“神婆掐算后,说他是神明之子,让家里人将他送去武舟城的庙里,我则被留下来。那时我们都还没有名字,神婆说名字得需她来取。”
“父母养了我不足一个月,神婆又来,说要按照规矩,将我处死。这时,我们才有了名字。”
哥哥叫秦望,弟弟叫殷朔。
对应晴阴望朔。
这名字便如他们的人生,一个圆满光明,一个残缺阴暗。
哥哥有名,是为了让人供奉。
弟弟有名,是神婆怕他会成怨鬼,想用名字来镇压他。
冉绮听着,放在他身上的手安慰地轻抚,低头用脸碰了下他的额头。
她的脸蛋软乎乎的,嫩得像煮鸡蛋。
殷朔想起自己唯一一次吃鸡蛋。
他想到便道:“有一回,那个女人拎了一小篮煮鸡蛋要进城,路上掉了一个。我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捡了回来。”
“鸡蛋壳脆脆的,吃起来有点像石灰墙皮。里面倒是很嫩。我本来觉得很香,很好吃。但听女人说,她是要带鸡蛋去城里拜秦望,我舌头突然发麻,鸡蛋也散发出一股腥臭味。”
他就觉得鸡蛋不好吃了。
冉绮瞥了眼桌上鸡蛋,百感交集地拿了一颗。
按照手感来说,是熟了的。
她不知道殷朔的想法,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鸡蛋,那个女人又是谁。
可她觉得,他应当是觉得鸡蛋是好吃的,才会给她吃。
鸡蛋在桌上滚一圈,没泡过水,蛋壳有点难剥。
冉绮剥了个坑坑洼洼的蛋,递到他嘴边。
软弹温热的触感在他唇上碰了碰,他闻到了鸡蛋味,要睁开眼,一只手覆在他眼皮上。
这颗鸡蛋剥得太丑。
冉绮不想这可怜的孩子第一次看剥皮蛋,以为煮鸡蛋就是长得像月球表面的。
她有点窘地笑了下,“鸡蛋是要剥壳吃的,你别看,我喂你。”
他眼睫羽扇般在她掌心轻扇着,启唇,小心翼翼,又不敢置信般咬了小口。
纯粹的软滑被舌尖卷住,他含在嘴里舔了舔。
他已经品不出鸡蛋好吃与否。
只要是她喂的,他心里都会生出吃到美食般的美足。
他更多是在想,她的脸是不是也是这样滑嫩。
想尝。
殷朔咬了一大口鸡蛋,慢慢咀嚼。
冉绮耐心地给他喂完一颗蛋,道:“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继续说呀。”
殷朔舔了舔唇。
冉绮:“还想吃?”
不想吃蛋,想吃一些别的。
殷朔吞咽了下,抱她腰的手收紧。
他转移注意力,接着道:“神婆将我用布裹着,丢进了石碾里,用碾砣从我身上碾过去。”
冉绮眼前浮现出进村时,在村小广场看到的压谷物的石碾。
那碾砣重得一个成年人都搬不动,从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身体上碾过去,和一辆卡车从人身上活生生碾过去,没有区别。
她心中酸涩,望着他白净漂亮的脸,她开始联想他的真实模样。
那可怕扭曲的样子,突然间充满了悲哀。
殷朔接着说,后来就是他被丢进大坑井的事。
他一岁时才从大坑井里爬出来,爬出来后凭着记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