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也坐着，双腿微微分开，气势端严。在下摆遮不到的部分漏出他修长有力的小腿。

见柳汴一副放不开的神情，于是笑着，想要缓和气氛，“殿下想去什么地方？”

“我也不清楚。”柳汴说，“我还没在洛阳城里逛过。”

关键是他更想搞清楚城里的分布，以后出逃的时候就可以直奔主题。

曹操略微沉吟，像在思考要带柳汴去哪。

柳汴问，“平城门那有什么好玩儿的么？”

曹操说，“有个南市，太学，辟雍也在那。”

太学……读书人的圣地。

“去那吧。”柳汴说，“去太学看看。我常听父皇说太学学子们满腹经纶，培养出的士子是国之栋梁。”

“好。”曹操笑着应道，又高声对帘外的车夫说，“出开阳门，去太学。”

说完后他又为柳汴解释道，“开阳门离太学更近些。”

柳汴点头。

车轮转了起来，在长街上行驶，轱噜噜的木轮声在车棚外环绕。

柳汴问曹操，“洛阳城门都有哪些城？”

曹操不疑有他，只当久闷在皇宫的皇子对外界的好奇。

“北部有夏门，谷门。城西有上西门，雍门，广阳门。城东有上东门，中东门，耗门。南部的话，就是津门，小苑门，平城门，开阳门。”

说到北部，柳汴倒想起了曹操的辉煌事迹。

他笑着说，“我之前在宫里，也曾听闻老人们说起曹校尉担任洛阳北部尉的事。”

曹操怔了下，然后垂眸轻声一笑，像是感叹往昔。

这一下倒比平时的笑更真情实意，锐利的凤眸如森森的寒潭到了春季，被春风荡开几片涟漪。

“少不更事，让殿下见笑了。”

柳汴说，“曹校尉的少年，倒比多少人一辈子活的有价值许多。”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曹操心中微动，他目光带着滞涩微微在柳汴白净的面颊上停留，最终落到对方漆黑却带着纯真的眼眸。

他少年莽撞，一腔热血，有胆略，却不知藏拙，想凭自己开辟一片清明，这些年倒也吃过不少亏。

家里人嫌他惹事，同伴说他锋芒太过，那些治下的百姓，受过他的治理，切实的得到他维护的好处，才说出一句好官。倒从没有人如柳汴一般，不受任何利益与关系，只是以一个平常人的视角，来亲口肯定他一句。

如此平实，却是他那时候最想要的一句话。

他当年棒打权贵，眀升暗贬，在外地为官时的所作所为也遭人忌恨，做了这么多，也无非想让别人说一句，“孟德为官之风要强于众人。”

可这愿望到底一直沉寂着。

在他受够排挤赋闲回家后，在他又重新被启用后，在他现在终于学会三思后行有所收敛后，这句话却在一个与他有几面之缘的人口中迟迟到来。

迟来了，将近十年，迟到，他早已抛弃了当年的孤勇......

你我若是早些见面该多好啊......

曹操抿抿唇，喉头干涩，他心思起伏，面上却不漏，只是恭敬道，“殿下谬赞了。”

“没有谬赞。”柳汴不知道曹操的心思，他说，“我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判断，这不是恭维的话，曹校尉担得起。”

柳汴说完，心里也不觉提起。

他这马屁拍的够顺其自然又不同凡响吧？看在他如此用心的份上曹操应该不会因为之前的事再讨厌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