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柳汴牵头,一直凝滞的进程很快运转起来。
其实根本不用柳汴过多的去操心,朝廷中各司其职,对付如今的场景自有一套对策。
不出三四天,染病的便全部转移到了西郊外白马里统一安置,染病死去的人被拉至焚烧场焚烧。
两下划拨开,原本乱糟糟的一片局面很快明朗起来,而柳汴也终于要问灵帝去要钱了。
这几日皇帝的身体愈发不好。
灵帝寝宫内燃着极旺的炭火,厚重的帷幕垂落,吹不进一丝风动,浓重的药苦味被围圈着,大殿里仿佛笼罩着沉沉暮气,似苍老腐败的树根,被一层又一层潮湿的树叶深深掩埋。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幕后传来,引来一阵兵荒马乱。
灵帝咳的弯下了腰,整个人伏在床沿,立马有内侍跪在床边,双手呈着痰盂。一旁婢女柔顺的抚顺着灵帝的后背。
这一阵咳嗽惊天动地,直将方才咽进去的汤药又吐了出来,灵帝这才喘息着直起腰。
一旁的张让拦住下人奉上的白水,亲手端到皇帝面前。
看着皇帝端起漱口,他说,“陛下这两日身体......不如再叫太医过来瞧瞧。”
灵帝吐了嘴里的水,用手巾略略一拭双唇,又悠悠的躺依在床上。骨瘦如柴的身躯陷进柔软的被褥里。
“叫来也没用,一群庸医罢了。”灵帝喘息道。声音沉缓,如火焰将熄的风箱,沙哑又缓慢。
张让将接过的水杯递到旁边下人手里,又撩袍子慌忙跪下,诚惶诚恐,哽咽道,“是奴婢无能。”
灵帝浑浊的眼珠转动,目光落到匍匐在地的张让身上,“不怨你,张奉那小子也尽心,吃了他的药,朕身上已经好了许多。只是......”
长长叹了口气,灵帝道,“灵台一日修筑不成,朕的病便一日不能根除。”
听到这,张让抽噎的声音愈发明显,“陛下,您太难了,可那帮庸臣们竟不能体谅您的苦处,区区修筑灵台一事,也不能让您心安。”
“天下熙熙攘攘,为利来往。是朕无能,接过祖宗的基业,却不能充盈国库,安抚天下。起来吧。”灵帝缓缓合上了眼,不再多说什么。
张让用袖子沾沾眼角,起身。
一个小黄门撩开帷幕,悄无声息的来到床前,躬身细声道,“陛下,大殿下求见。”
灵帝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小黄门摸不清头脑,偷偷瞧向张让。
张让弯腰,神情小心凑上前,“陛下,大冷的天儿,既然殿下来了,要不,见见吧。”
灵帝鼻下里长长喘出一口气,像是极不耐烦,“昨日里校事递上消息,说西郊已然被他领人收拾整顿,如今再来,定然是被那些臣工们撺掇问朕要钱来了。”
张让道,“殿下初掌朝事,不明内里也是寻常,看在他一心为陛下分劳的份上......”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唤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