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峪厉声道:“本皇子并未招惹纪小侯爷,纪小侯爷为何对本皇子下死手?”
纪无因微微一扬眉,仿佛听见笑话,“下死手?”
他懒洋洋地笑了一声,“五皇子这话说得可是过了。我方才只是听见此处林木响动,以为这里有野狗埋伏,才……差点错手伤了五皇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纪无因这个歉,道得着实没有诚意——姜厘晕头转向的当口,脑中好笑地浮起这一句话。
他方才这话,连她一个神智迷糊的都听得想笑,默默为那人点起高香,更别说被针对的当事人五皇子本身了。差点被一箭射中小命危矣,还被骂成野狗,这不得气死。
果然,燕行峪的脸色当即由青转绿,难看极了,“纪无因,你……”
纪无因视线下移,目光从摇摇欲坠的少女身上掠过,眼底微冷一瞬,最后才定格在燕行峪身后的兔子尸体上。
他做戏似的,惊讶神情一闪而过,“只不过一只兔子而已,和个小姑娘争什么,五皇子拿去就是了,就当是……今天首开的头彩吧。”
少年郎马尾高扬,神情俯瞰而下,处处透着迎风而展的随意。他这句话意味深长,差点没给燕行峪听得气出内伤,目眦欲裂。
——谁他妈春猎首开的头彩是只兔子?纪无因这不是摆明了羞辱他?
燕行峪眼中阴戾气掠过,想也不想便反手抽箭搭弓。
可他的动作快不过纪无因,就在他才堪堪抽出黑羽箭时,高坐马上的纪无因已经比他先快一步抬起弓箭,将箭矢瞄准了他——他神色冷淡,波澜不惊,速度竟比他快了不止分毫。
金属利器不会说话,可那箭头泛着铮铮冷光,无端叫人不寒而栗。
燕行峪不会不知道整个京城箭术最快最精准的人是谁,如果纪无因这一箭真的朝他射过来,他可能当真命丧此处,丝毫没有挽回的余地。
纪无因意味深长道:“五皇子……为了只兔子流连不去,可就要错失头冠了,这恐怕不值得。”
这句话是变相的威胁,燕行峪听懂了。
他不甘心地看了姜厘一眼,阴戾眼神稍纵即逝,终究是猛地转身离开。
姜厘见危险离开,舒了口气,身体这才真的彻底软了。她呼吸急促,跌坐到地上,捂着额头,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
“纪无因……”
她的话才出口,却发现哪里不对。
不对啊,纪无因人呢?
姜厘晕晕乎乎地睁眼,看见那道黑衣马尾的身影长腿轻夹马腹,驱策着马,居然就这样走了。
走了?!
姜厘傻了眼,心下着急,提高音量,“纪……纪无因!”
因是药力浸染,她的声音和平日完全不一样,说出口的名字在舌尖婉转绕上三绕,沾染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轻媚娇怯,似委屈似呜咽。
姜厘头皮又麻了,懊恼地捂住嘴巴,暗道这药怎的如此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