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背对着她的稠黑描金衣裳少年郎,听见她这一唤,动作难以察觉地顿了顿,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慢悠悠停下了马。

继而,在她目光中,他拉住缰绳调转一半马头,好整以暇看她,似笑非笑道:“姜小姐,什么事?”

“……”明知故问啥啊。

姜厘很无语,可说出口的声音依旧轻柔软媚仿佛在撒娇,让她十分崩溃,她只得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往外吐:“你身上有没有备解药啊……我很难受。”

她没有撒谎,这是实话,那燕行峪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破药,让人浑身乏力晕眩就算了,还让人恶心想吐——这副作用也忒多了。

纪无因没立刻回答她。

他的视线落在她因药力而艳丽薄红似灼灼桃花的含泪眼眸上,突然荒谬觉得她现在很像一颗水润的蜜桃。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立即错开视线,道:“……姜小姐不自己想办法解决,问我做什么?我可不是姜小姐那些嘘寒问暖的好哥哥。”

顿了顿,他笑容冷淡,颇有几分刻意的恶劣,“我对女子也并不温柔。”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姜厘现在本就身体不适,还被这样对待,再加上这破药影响了情绪,让她变得更容易委屈。她也不搭理他了,捂着额头“咚”一声跌坐在地,吸了吸鼻子,发出幼兽似的哽咽声,睫毛染上水光,竟低着头自个儿委屈起来。

纪无因打量小姑娘红着眼眶哽咽的模样,到底是没再笑,神色沉了下来。

片刻后,他看向别处,仿佛也有些躁动,似乎想下马,可又僵着身体一动不动。

“救你可以,你……求我。”

姜厘正自个儿难过着,本就需要人哄,纪无因居然还扔过来这样一句,当即更是将她惹恼了。她吸着鼻子,用力转了个方向,只留一个扎着白绒双髻的后脑勺对着他——这下连看都不想看他了。

纪无因没等到意料中的请求,看过去,便见小姑娘那道身影气恼地背对他,自个儿在那掉眼泪。

鬼使神差地,他忽然响起她方才唤他名字的声音。

——那本就如浸了蜜一般的声音放软,带着云朵似的柔软娇稚,细细弱弱的声音,却如同钩子一般钻入心间,好一番拉扯。纪无因骤然升起一丝异样,僵了僵,努力压下莫名其妙的烦躁。

她到底也只是个姑娘。

纪无因拉长了脸,也不犹豫,翻身轻掠下马。

衣摆掀起一阵冷风,他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虽然示弱,声音却仍是冷的,“拿着。”

他的掌心放着一个小瓷瓶。可姜厘已经看不清了,杏儿眼里氤氲着潮湿的水汽,眼前什么都是模糊的,她整个人像是从浆糊里捞出来一样……面前的人影重重叠叠,她颤了颤,抬手去拿。

可是,就在她的指尖误碰到他的手心时,纪无因突然动了。

他动作极快地翻转了手,姜厘不仅没拿到瓷瓶,反而被他擒住手腕,用力往他那儿一拉,整个人被提起来朝他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姜厘额头撞到纪无因肩膀,痛得眼冒金星。等到那阵疼痛过去,被戏耍的恼怒登时冲天而起,姜厘泪珠子都掉下来了,用力推开他道:“纪无因,你仗势欺……”

话说到一半,她一怔,蹙了眉,察觉到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