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女人会不在乎丈夫娶平妻的,更何况,孟晚棠心里将他看得很重,他是知晓的。
她不可能不在乎的。
可对于她执拗地不肯低头这一次,顾渊还是觉得气恼,没了用膳的心情,很快也起身离开了寿喜堂。
顾渊心底这股子气压不下去,可又不想自己先去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做这事之人从来都孟晚棠,她向来会先向他低头,为何偏偏这次就不行,莫不是要当真等他将霓裳娶回来当平妻了,她才知道后悔吗。
自顾自在书房踌躇了大半天,顾渊终是咬了咬牙,想必孟晚棠那头也定是伤心欲绝了,他也不是不可给一次台阶下,只要她能认识到自己这次做得不足,日后莫要再犯便是。
顾渊自认,对孟晚棠已是不薄了,而孟晚棠于他而言,其实也是极为不错的妻子。
她貌美,温柔,体贴也独立,成婚这一年因着家中多了名女子,也给他生活带来了许多从未有过的体验,悸动,炙热,冲动和柔软,他也更甚在离府的日子中头一次体验到名为思念的心情。
顾渊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在脑海中想出这般多孟晚棠的优点来,但这些思绪无疑让他多了几分耐心,愿意再给孟晚棠一次机会,好好谈论一下此事。
入院后下人道夫人就在屋里,顾渊走到门前时屋内极静,想来她这是又在屋中暗自神伤了。
既会伤心,便也证明她是在乎的,顾渊缓了些神色,推门而入。
门前的动静叫呆坐在书案前的孟晚棠霎时回神,她下意识将手中的信纸收紧,忙不迭藏到了一旁,一转头屏风后便出现了顾渊的身影。
顾渊以为自己会瞧见孟晚棠眼眶通红哭得我见犹怜的模样,倒是也想过她若是哭了,也劝告了自己不可完全心软,可没曾想竟瞧见她如惊弓之鸟一般,好似极为抗拒他的出现。
顾渊抿了抿唇,还是顺着来意开口道:“方才你未进多少吃食,可要叫下人备些小食送来?”
孟晚棠眸光一沉,透着凉意的嗓音淡淡传来:“不必了。”
这显然和顾渊预料的反应不一样,而孟晚棠这般冷淡的态度也叫他方才准备好的说辞全数堵在了嗓子眼,眸底有愠色攀上,他还是给了她机会,耐着性子道:“你这是要绝食抗议吗,若是不想我娶……”
“顾渊。”孟晚棠忽的开口打断他,唤的却是他的名,严肃,却又疏离。
顾渊一怔,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似有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滋生,他看着孟晚棠,便又闻她道:“你当时娶我,可是心甘情愿?”
这个问题没头没脑,似乎并不在顾渊今日欲要谈论的话题之中,他微蹙眉头,声音很沉:“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实则若非永乐侯用当年的恩情一事要挟,他也不会在风口浪尖上将孟晚棠娶回。
但有一点他也是肯定的,娶她回来,他也并没有后悔,如今也生出能和她慢慢过下去的那股子心思来,只是眼下又被这些繁琐小事给糟了心。
孟晚棠眸光很淡,眼底好似一潭死水,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拒人千里的冷漠之中。
顾渊的不答反问好似给了她准确的答案一般,她终是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是我父亲以当年的恩情要挟你的,对吗?”
她在那个雨夜初见他,他蹲在墙角孤立无援,他的母亲重病不治永远离他而去了,父亲失踪数月,待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找回的却仅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夕之间,顾渊失去了他的所有,连着身上的钱,也在为母亲治病时花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