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男人忽然扯下墨镜。

面上依旧不咸不淡。但声音,是从后槽牙缝里咬出来的。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原莺困惑地望过去——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老公!!”

贺知宴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

“知道还……”

他的话还没讲完,小姑娘已经旋风一样从他身边——

跑、过、了。

贺知宴:?

他转头,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不太聪明的小未婚妻,一把抱住自己了牌位。

惊呼:“今天怎么是你的葬礼?!”

贺知宴:??

-

原莺趴在供桌前欣赏遗照。

很浓烈的长相。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

他的眼皮微耷,眸光也就此顺势,恹恹地下压,在黑白的色调里,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压迫感。

应该是很早的照片了。

他的身上,还是黑色的学士服。里面白色衬衫的纽扣,系到最高;外搭的领带,也一丝不苟。

原来还是禁欲系帅哥。

原莺忧伤地放下牌位,替自己夭折的先婚后爱剧情扼腕叹息。

只是。

怎么没有人通知她葬礼是今天?

还是她自己哭丧哭到的。

原莺环视四周。

火盆里很干净,没有人烧过纸;面前的炉灰平整,也没有插香。

似乎,没有人来吊唁过。

原莺困惑地摸了摸遗照。

“你的人缘怎么这么差?”

好歹夫妻一场。

原莺决定给他上一柱香。

还没弯腰去找打火机,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先来后到。

原莺立刻意会。

她把手里的香,一股脑儿地,都塞给了那位一身黑的好心人——刚才只顾看遗照,差点把他忘了。真是失礼。

“您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原莺看见,他额上的青筋跳了两下。

“……你真的不认识我?”

他又一次发问。

原莺莫名其妙地仰头,试图仔细打量——他已经把墨镜戴回去了,她只能看见反光里自己的脸。

“你能不能把口罩墨镜摘一下?”

他一时没有开口。

“——!”

这短暂的犹豫,让原莺忽然明白了。

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犯的。”

贺知宴:“……?”

她又在瞎脑补什么。

忍无可忍。

他取下墨镜。朝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在,才把口罩扯到下巴。

“现在,”他一字一顿,“看清楚了吗?”

-

原莺呆呆地注视他。

要怎么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高兴、吃惊、不可置信——都可以。

“……看清楚了。”

刚刚失去了一个帅哥,现在又获得了一个帅哥。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而且,她小鹿乱撞地想,他好像比贺知宴还好看哎。

“认识了?”

在原莺发亮的目光里,他把口罩扯了回去,冷哼一声。

“原来是你!”

小姑娘突然咋呼一声。

“怪不得,我一见到你就觉得眼熟。”原莺握住了他的手,“我之前,其实出了车祸……”

贺知宴:?

“……医生告诉我,可能会有记忆错位和紊乱的症状。”她眼泪汪汪地仰起头,“我知道我忘记了一个人,但是一直记不起来——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忘的人是你。”

她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往他眼前一递。

诚恳:“你愿意,帮我恢复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