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实在是苦了些。”
杨青鲤小声说:“其实我也不耐喝这些苦的茶。”
“……啊?”宁离顿时睁大眼,那为什么要点呢?
杨青鲤苦着脸说:“我听说是他家的特色,想着既来之,就试试,哪里知道是这样的呢?唉,真是不如来一碗甜汤呢!”
两人一时间对视,颇有一些相见恨晚之感。
堂倌去了又来,无论是雨花茶还是白兰花茶,都被扔到了一边儿去。如今放在桌案上的,换做了一壶酸酸甜甜的山楂决明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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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先生还在唾沫横飞,台下初初相遇的两人也说得火|热。
杨青鲤说:“宁离,你惹了时宴暮。接下来,可能会有些不好过。”
宁离的目光里现出茫然:“时宴暮是什么人?”
杨青鲤:“…………”
杨青鲤一顿,当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只得道:“就是那天在驿站里你遇见的那一位。”
宁离“哦”了一声,眨了眨眼:“他能让我不好过吗?”
杨青鲤愣了愣,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还没等他琢磨过来,又听着宁离说:“怎么个不好过法?他要找我打架吗?”
杨青鲤摇了摇头:“不,他不能,但是他家里有人能。”
“……虽然他不成气候,但是他兄长却是很厉害的,两年前,东海时家的世子入了建邺,没过多久就进入了奉辰卫,如今他年不及弱冠,已经是通幽上境的修为,堪称是建邺之中,年轻一辈第一人。”
时宴暮不足为惧,真正厉害的是他的兄长,时宴朝。
“通幽……”宁离“唔”了一声。
杨青鲤对他点了点头。
“九州世家的子弟入京以后,按照惯例,都应该在皇帝身边侍奉,若是修习武道,其中很有一部分都会进入奉辰卫。”
“……是以奉辰卫里,实在是聚集了一些年轻英才,都是武道高手。”
“而时宴朝,可以在其中脱颖而出,足可以想他的厉害。”
宁离将他望着,眨了眨眼:“你真的觉得他很厉害么?”
杨青鲤:“……”
不知道为什么陡然生出来一种心虚,掩饰性的端起了瓷盏,大大的喝了一口山楂茶。
他见到宁离浑不在意的样子,不觉间看到了宁离身侧。那日没有看清,今日终于看得分明,宁离身边跟着的那侍卫头发微微蜷曲,面目轮廓有异,竟是胡人。
他忽然间明白过来。随身跟着宁离的这侍卫都是通幽上境,那日在驿站之中,时家人没有一个能讨得到好处。这还只是区区一个人罢了,指不定在宁离身边,还有更厉害的人暗中保护呢?!
沙州宁氏的独子,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的人物,难道宁王真的舍得让他就这样,轻飘飘的入京。
杨青鲤恍然大悟,说:“是我杞人忧天了。”
宁离:“…………”
他怎么没有听懂,杨青鲤到底是明白过来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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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虽然不惧怕他……”杨青鲤道,“但这名头传出去,被旁人听见误解了,总归是不好。”
宁离说:“什么名头?”
杨青鲤提醒道:“沙州来的土霸王,一匣子金珠,六百里加急只为家书。”
这个么……
宁离一点头:“没关系,我敢作敢当。”
杨青鲤:“…………”
杨青鲤十分震惊:“你不要名声了?”
他若不是当日远远站着看了一面、如今又当真和宁离遇上了,单单听那传闻,指不定心里以为宁离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可不行。”杨青鲤苦口婆心,“咱们这样的身份进京,原本就尴尬,应当谨小慎微,不露出些错处……你如今才刚刚到建邺呢,挥金如土也就罢了,但你还传了个性情狂暴的名头,都说直接把时家小郎君打的下不了床。”
“……这到处传着,可是一点儿都不好听。”
宁离疑惑的却是另外一边:“我下手有这么重,真的把他打得下不了床?”
杨青鲤:“……”
杨青鲤简直气结,重要的是这个吗!
宁离摆了摆手:“没关系,我觉得这样的名头挺好的。”
杨青鲤将他望着:“你可不要自暴自弃了。”
宁离认真的说:“我真的觉得这名声挺好的,你信我,青鲤,我还要谢谢他,传得四处都是呢!”
杨青鲤简直震惊极了,思来想去都不明白,宁离为什么要放任。
要知道,名声乃是十分重要的存在,怎么能任由人抹黑呢?
他看来看去,宁离却一点不慌,好整以暇在边上喝山楂决明子茶。这茶汤酸酸甜甜的,十分合他口味。又捻了些蜜豆吃了,忽然见得杨青鲤眼睛一亮,鬼鬼祟祟的凑过头来。
宁离被杨青鲤这动作感染,当下也鬼鬼祟祟的凑过了头去:“青鲤,你是有什么要告诉我么?”
杨青鲤小声说:“莫不是你要自污?”
宁离肃然,顿时竖起大拇指:“知我者,青鲤也!”
杨青鲤敬佩道:“高,实在是高!”
宁离谦虚道:“哪里,哪里。”
两人推杯换盏一半天,唯有侍从小蓟在一旁,满面疑惑。
小郎君又在嘀咕些什么?怎么他也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