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合作是凌小姐有意在先,梁总做人情在后,才把既匀与一树联系在一起。
车在街边停下,梁见舒说:“进去买束花。”
元青奉令,进店看了一周,梁总没交代,她就随意选了几枝眼线百合。
花艺师是个年轻小哥,态度热情,帮她搭了些喷泉草,清新不出错的颜色。
“你们老板在吗?”元青问。
小哥说:“老板下午出去了,还没回来。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告。”
元青笑笑:“没事,随便问问。”
回到车里,她跟梁见舒说:“凌小姐签完合同没回店里。”
梁见舒淡淡“嗯”了声,“去南明街吧。”
路过四季书店,梁见舒将车窗放下。
傍晚的冷风往脸上砸,只有发丝随着动。
夜色初降,书店内外开遍了灯,营造出一方世外桃源似的读书之地。
凌挽苏整装待发,站在书店门口等顾甄出来,一道去庆祝。
放学下班的点,道路正堵,鸣笛声不止。她往马路对面一扫,不经意看见车里的面容。
对视上,那双眼沉寂漠然。
凌挽苏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确信没有认错,惊喜地朝她挥手,抬腿要往路对面去。
然而绿灯亮起,车辆流动,不等她走几步,车就开走了。
她眼睁睁看着,遗憾,守到兔子了,可惜兔子坐车,拦不住。
“窗还不关上,真不怕冷。”
-
那束百合梁见舒没看上,让元青带回了家。
从南明街回到家,梁见舒泡过澡,结束精心的护肤,站在窗前喝了一小杯酒。
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时间被切割成一个个行程和会议,忙碌状态里忽略的秒钟挪动声,此时格外清晰。
一天又过去。
唱片机的唱针划过圈圈密纹,流泻出富有质感的音乐,温柔地包裹整个空间。
她此刻愿望朴实,睡个好觉就行。
但对她而言,这是奢侈的事。
在令人身心舒适的音乐声里,她想起很多无关紧要的人与事,例如凌挽苏。
凌挽苏今天身上没有红色元素,为表达重视,穿了身适合商务的深色衣服。
不是公司里秋冬季大同小异的刻板风格,有她独特的韵味。
梁见舒在做实验。
她想确认,山庄那晚破天荒的好眠是不是因为遇见凌挽苏。
锦城出差那晚,是不是因为听到凌挽苏的声音,才能在四点以后又继续睡下。
这些怀疑荒谬,可她别无他法。
她乏得每根神经都是将要腐烂在枝头的果实,摇摇欲坠,亟需安稳的睡眠。
最近大大小小的梦再没断过,那张像极了凌挽苏的脸出现频率过高,让她频频醒来,更加缺觉。
她像被操纵的木偶,白天、夜里不受控地想起凌挽苏。
做心理咨询时,她把凌挽苏的事告诉医生。
说完,她不忘理性分析:“初见对她留意,因为她穿红裙,我对这个颜色比较敏感。当晚氛围尚佳,冷月暖灯,人是视觉动物,被吸引,在所难免。”
“所以念念不忘,在梦里虚幻出一张相似的脸,聊以自/慰。”
她自认为清醒,看得透彻。
齐医生问:“抛开梦不谈,现实世界你喜欢她的脸吗?”
梁见舒皱眉,她不信自己会轻易被色相迷惑,但没办法说不喜欢。
凌挽苏生得好,能将红色穿得极美,像朵盛开在凛冬的玫瑰。
喧嚣的街边,店前门灯橘黄色的光打在她额眉上,温暖明媚。
见她挥手,梁见舒险些有下车的冲动。
像梦里那样,朝她走过去。
医生建议她放下理性,不要试图跟内心的想法做对抗,不妨尝试接触一下。
她犹豫后,有了今天的计划。
-
圣诞前,花店订单暴增,有私人定制也有几单现场布置。店里员工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忙着。
恰逢凌挽苏在店时,一位客人来找。
客人戴着方框银丝眼镜,脸上有淡斑,但瑕不掩瑜,看样子在三十上下。
笑容十分客气:“凌小姐您好,我是梁总的助理,我叫元青。”
“哪个梁总?”凌挽苏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订花的客户派人过来取花。
“在度假山庄,您跟梁总说过话。”
是她!
果然找上门了。
那晚街上匆匆一面的对视,虽然对方面无表情,那可能是冷风吹的,但一直看着自己。
凌挽苏当时就有预感,兔子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