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枫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沉默了会儿,好像是被回忆给魇住了。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开口:“后来他死了,警察来了,给他收尸,我去太平间看他,警察把这个装在一个小袋子里交给我,说是遗物。”
“很奇怪,我明明把这个装在我病房的柜子里,还上了锁,都没拿出来过,却莫名其妙跑到了他手上。”白落枫说,“更怪的是,他手上的这一枚锈了,还弯曲了,扁扁的。”
“警察说像是被踩了,还有被刀砍过的痕迹,是一把钝刀,大约是那种剁肉的菜刀,还说这戒指他至少戴了有半年。”
“我买了还没有半个月,他怎么能戴半年?”
白落枫喃喃着,看向肃郁,“为什么?”
列车长木木地看着他,好像根本没懂他在说什么。
白落枫再一次问他:“为什么,肃郁。”
列车长瞳孔骤缩。
他突然抬起手,按住了白落枫的脸,砰地将他摁到了地上。
本被那只手攥着的戒指滚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出去好远。
白落枫躺在地上,后脑摔得闷痛。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过分讽刺,笑出了声。
肃郁力气很大,白落枫被他摁得感觉脑袋要生生炸了。
他在指缝里看到了列车长的神色,那是过分漠然又剧烈动摇的一张脸。两种完全矛盾的情绪正在他脸上不断撕扯抽搐,好像在打架。
苏茶大叫起白落枫的名字。她爬了起来,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她想救白落枫,刚跑过来,列车长另一只手一挥,一阵阴风将她再一次摔到了墙上。
白落枫笑得更大声了。
肃郁用力得手都在颤,白落枫抓住他摁着自己的手的手腕,头疼欲裂,笑得快要背过气儿去。
“杀了他。”
肃郁突然轻声吐出这三个字。
白落枫大叫:“来啊!”
肃郁好像没听见,要催眠自己似的一遍遍重复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另一只手痉挛着不听使唤,颤抖着去摸腰间,一把刀被摸了出来。
短刀在他手上一旋,刀尖向下,慢慢地逼近了白落枫。
“杀了他……杀了他……杀……”
刀尖横在了白落枫脖子旁边。
白落枫笑得更开心了。
他说:“你就是这么杀他的……好啊,你来啊!”
刀尖却抖着,往外挪移了几寸。
列车长拿刀的那只手痉挛得更夸张了,一会儿往外一会儿向里,好像自己在跟自己打架。
终于,列车长的手往外一翻,刀啪地掉到了地上。
按在白落枫脸上的那只手也忽然松开。
列车长坐直了身子。他跨坐在白落枫身上,神色忽然变得麻木,不再漠然也不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