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枫才想起来,把戒指从兜里拿了出来。列车长已经把手伸出来了,白落枫便把戒指放到了他手上。

列车长攥紧手,把戒指拿了回来,又摘下左手手套,郑重地把戒指套了回去,重新戴上了手套。

白落枫看着他把一系列动作做完,说:“我有个问题。”

列车长:“什么?”

“你记得这枚戒指吗?”

列车长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隔了片刻,才说:“不记得。”

白落枫:“不记得还这么宝贝它吗?”

列车长被问得脸色一青,估计是一句话怼他心口上了。

列车长无言以对,干脆偏开头,以沉默作答了。

白落枫那可是太了解他了,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列车长并不记得这枚戒指的事,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宝贝它。

白落枫心口上像有捧血在烧,难以平静也难以自抑。他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问:“都不记得了,你……”

列车长:“嘴闭上。”

白落枫闭嘴了。

列车长拿出守则来,一边翻开一边说:“话别那么多,别人不吭声你就别问了。”

白落枫撇撇嘴:“哦。”

列车长翻好守则,敲敲车窗,对白落枫说:“我接下来的话,都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嗯。”

“这趟列车上,除了你们‘人类’,没有活物。而这趟车是开往彼岸的,彼岸是死人才去的地方,这片守则,也是给我们这些死人看的。”

列车长说,“你的脑子如果有正常功能,我说到这里,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白落枫:“……”

去,他好凶啊。

列车长瞥他一眼,还是接着说:“有些东西,死人才看得见,活人是看不见的。如果活人想要看到死人所见之物,只能通过一些媒介来实现——一些,不受阴阳所限制的东西。”

白落枫好像明白了。

列车长展开守则,面向车窗。

白落枫看向车窗。窗户外还是一片漆黑,像糊了一片黑色在窗户上,一动不动的,什么也看不见。

走廊灯光也幽暗,只能模糊倒映出他们俩大概的轮廓。

列车长手中,那原本一片空白的守则俨然写满了一片密密麻麻血字。

白落枫惊呆了。

列车长合上了守则,递给了白落枫,道:“也不一定非得是窗户。镜子,水面,或者照相机,都能看到这上面的字。”

“是这样吗……”

白落枫接过守则,抬头看列车长。

灯光幽暗的走廊里,列车晃动。

把守则交给了他的列车长收回了手,站在他面前,就那么看着他。

列车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很坚定,又好像一点儿都不坚定。

他在看白落枫,又似乎并没有看他,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一些什么。

守则交接之后,空气就陷入了一段诡异的安静。

沉默很久,白落枫又开口问他:“那个,你这里,是怎么搞的?”

白落枫点点眼边,他说的是肃郁右眼眼角边的这道浅浅疤痕。

“不记得了。”列车长说。

意料之中的回答。

白落枫又问:“手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