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扰+静音模式并没有让顾一辞睡得香甜,在焦虑中摊煎饼,辗转难眠,左右翻腾,晾着李诗怡的同时也晾着自己,自己先析出盐分,发皱变干,煎熬地睁着眼睛,黑夜中的天花板是一团果冻,轮廓晃动,灯与窗帘杆都发生形变。
有一个仙人提着她的耳朵让她去看手机,手机是一块吸铁石,把她紧紧地贴住,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打开微信看看李诗怡说了些什么。
可她压住了,脑子里有一个沈雪柔正在撑着脸,声音很轻又很沉,像铅块似的往心里砸:“我不重要对不对?”
“你为什么就很容易地伤害我呢?”
她心里反复地回想着。
知道自己删掉关心自己的人是错误,知道自己应该伤害了对方。
但认识不清楚,是模糊地知道,知道很多道理,知道的那些道理都在隔壁,听着那些道理的声音,近在咫尺又不痛不痒,直到有一个道理凿穿了墙壁,噗通一下走进来,扇了她一个巴掌。
这才知道了道理的痛。
所以,她不能去回复李诗怡,李诗怡说了伤人的话,沈雪柔也说了伤人的话,前者是要她的钱,后者是要提醒她,她分得清楚,不能再犯傻了。
黑夜里,不知道哪里像悲情片一样直白地播放着苦情的BGM,她左边哭完右边哭,枕巾湿了个彻底,眼睛肿得像两块切开一条缝的美妆蛋,她扒拉着眼睛洗脸,坐在椅子上,工作微信的提示音叮咚叮咚地响,她想起自己该交稿了。
从冰箱里翻出冰块来敷眼睛,折腾了很一会儿才勉强消肿,爬到电脑跟前画图。
晚上摸出手机,看见12条未读消息,都来自李诗怡,点开看,被密密麻麻的语音和文字吓了一跳,忽然就没了点开看的耐心,回复了一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