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颐隐晦点点头,拉她起来,帮她换身男子的衣袍。
沈舟颐忘记自己双颊还红肿着,因而这次戋戋佩面纱,他亦得戴个什么东西遮丑。刚才一时冲动,差点把自己打破相。
“但外面眼线多,我们走水路。”
正乃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这处秦楼后面便潺潺流淌一条小河。沈舟颐有自己的船,划船去的话两岸商铺众多,既隐蔽又不耽购好物。
戋戋听他要划船去,喜色顿时褪去。尚记得他和她的第一次就是在船上,她至今对船有阴影,对黑洞洞的船篷尤其反感。
晋惕还在花楼大堂里,琢磨着怎样探知戋戋的下落,戋戋却已被沈舟颐从后门带上了船。
其时天色已晚,黑如漆,浓如墨,临稽家家户户都亮起灯笼来,万点金光粼粼洒在河水中,潋滟无方,充斥着人间烟火的味道。
沈舟颐在船头荡船,戋戋坐在船篷中,遥感清风拂面,脊背激灵灵发紧。那一夜,他也是在《赤壁赋》那等清风徐来、水落石出的佳景中第一次褪下她衣裙的。
近察临稽夜景,红栏三百九十桥,灯笼光、星光水光杂糅在一起,远山传来野寺的撞钟声,古城庄重而典雅。
“路过贺家的话,哥哥让我远远望一眼罢。”
戋戋唏嘘着,逃跑的心思熄了,眼下的幸福最重要,她能远望贺家一眼都是幸福的。
记忆中在贺家的日子衣食无忧,有人庇护,未来充满光明,总勾起人无限缅怀。
沈舟颐答应,绕水路带她回贺家。宅邸灰墙白瓦,还是那熟悉的样子,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戋戋却看得热泪盈眶。
沈舟颐续续又跟她讲了些最近贺家的琐事,贺家没了戋戋,好像也没人想念。
戋戋有点羡慕若雪,嫁得一个好郎君,如今都生子。如果她也在正常的年龄正常婚配,恐怕也有孩儿了吧。
她坐在船篷中,双手垫在膝盖上,翛然四顾。无边潋滟的月色,倒映在她漆黑的瞳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