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贺家人口凋落得厉害,贺若雪新生的虎儿被邱济楚带到邱家,并不由贺老太君抚养。近些日子来,贺老太君聊感膝下荒凉,人老了,最大心愿莫过于有个尺男寸女傍身。
戋戋叫贺老太君一声祖母,贺老太君也回叫戋戋孙儿。
祖孙俩恩怨,便在对视中泯灭掉了。
贺老太君怎能不感慨,当年她还把戋戋当成亲孙女全心全意对待时,一心一意盼着戋戋攀高枝,对贩药经商的沈舟颐鄙夷轻视。
可兜兜转转,戋戋到底和沈舟颐做了夫妻,到底将一辈子交到沈舟颐手里。
冥冥之中,某些事情当真是天注定。
沈舟颐身子比贺老太君还虚弱些,多站少顷肺里便咳嗽。戋戋简短与贺老太君叙旧后,搀着沈舟颐回桃夭院。
她梳着低低矮矮妇人髻,两根素簪穿插在黑发之间,一洗少女时代的明媚活泼,愈发多几分成熟温婉味道。
是即将做母亲的人了。
戋戋扶着沈舟颐,真正像正经做人家老婆一样,谦卑顺从,贤妻良母,从外表就看得出来她这次是真死心塌地了。
每逢过门槛时,戋戋还细心提醒,“哥哥慢些。”
她是个守约之人,既答应沈舟颐用自己下半辈子的自由换晋惕性命,就真放下身段了。
沈舟颐淡淡旁观,却颇不是滋味。他确实奢求她的死心塌地,但是如此一个贤妻良母的她,却非他想要。
记忆中戋戋最耀眼最美丽的时刻,是当年她满心希望准备嫁晋惕时,明眸丽齿,时常欢笑。她委身自己后,要么强颜欢笑,要么便是如今的死气沉沉。
最主要是,他现在残疾、丑陋、衰老……怎生配得上光鲜亮丽的她?
沈舟颐唏嘘着,自卑烙进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