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这些条件太苛刻了,我们一条都不能答应。”也里可温的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可以放下武器,另外赔偿大明军队一万匹战马,但大明军队必须无条件让我们离开,这是我们的底限。请卢大人向张好古大人请示,如果他答应,我们就成交,否则的话,我们就算拼死一战,也决不接受你们的苛刻条件!”
“也里可温老将军,你认为,以你们现在的情况,还能谈底线二字吗?”卢象升大声冷笑,“一个多月来,你们的军队以保护商道为名,驻扎在昂裩闹儿湖畔,暗中杀害了四十一名大明商人,抢走了他们的随身财物,并且将他们的妻子女儿掳入营地,大肆淫辱,最后也把这些无辜女子杀害,杀人灭口!还暗中勾结建奴,贿赂收买我们大明的官员将士,妄图忽然杀进我们大明腹地,抢占我们大明的城池!身为大明盟友,你们干出这么多伤天害理、背信弃义的事,现在居然还有脸说底线二字?实话告诉你,我开出的条件,就是我们大明宣大总督张宪台事先交代的条件!你们不答应,那我们就刀枪说话吧!”
“卢大人,你可要想好了。”也里可温一咬牙,阴阴的说道:“我们蒙古和你们大明目前还是盟友关系,你如果旨意要用武力说话,那挑起大明和蒙古全面战争的责任,可就要由你来背了。到那时候,只怕你也没办法向你们大明朝廷交代。”
“也里可温老将军,你们偷袭万全城,难道不是你们主动挑起战争的信号?我们大明朝廷难道会要我们宣大军队放下武器,任由你们屠杀?”卢象升冷笑说道:“既然你们执意要和大明开战,那我们也奉陪到底!实话告诉你吧,鉴于你们主动开战的事实,我们宣大张总督已经向大明朝廷递交了奏章,请旨发动第二次北伐,亲自率领宣大军队攻打察汉浩特城,征讨你们那个背信弃义的蒙古大汗!”
也里可温无话可说,只得借口回去与额哲商量,告辞返回蒙古军中。也里可温前脚刚走,满身风尘的张大少爷就匆匆赶到了虞台岭谷口,刚和卢象升见面就劈头盖脸问道:“情况怎么样了?蒙古军队有没有派人来谈判?”
“来了,刚走。”卢象升往也里可温离去的方向一指,把谈判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末了又担心的问道:“张大人,现在朝廷上要求和蒙古保持友好关系的声音可不小,如果朝廷怕和蒙古开战,下旨要求我们放人,那可怎么办?”
“放心吧,我们大明的皇上什么毛病都有,就是没有软骨头这个毛病。我们现在抓到了这五万人质,皇上就更不会向蒙古低头了。”张大少爷自信满满的说道:“而且我们抓到了五万人质,林丹就算翻脸开战,也肯定会首先冲着张家口来,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收拾林丹易如反掌。”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面开战
大明盟友蒙古军队忽然翻脸,抄小道偷袭万全城,结果被大明宣大总督张好古包围在阴山山脉之中,进退不得,出入不能,消息传开后,天下震动!而首先被震翻的,就是距离张家口不算太远的大明京城,还有大明朝廷上的那些文武官员,公公皇帝。紧接着,一场如何处置这些蒙古军队和大明是否应该与蒙古全面开战的激烈争论,也在大明朝廷之上如火如荼的展开。
争论的问题很复杂,从大明太祖朱元璋打蒙古人开始到土木堡之变再到庚戌之变,从俺答提着刀子杀到大明京城城下要求嘉靖皇帝收他这个小弟到高拱、张居正这两个老滑头说服嘉靖的儿子收了俺答这个小弟,再从俺答的外孙女兼小老婆三娘子与大明三十年通好到林丹与大明结盟联手收拾建奴,又从建奴屯兵义州威胁辽东到北方大旱再到今年的狗薯解决北方饥荒看到一线曙光,另外还有商税、关税、马税和国库空虚、军费浩大、生灵涂炭等等等等大小问题。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大明到底应不应该三面开战?
“皇上,不能和蒙古开战啊!”以冯铨、黄立极和温体仁为首的一部分文武官员极力反对与蒙古开战,尤其是户部尚书冯铨,那更是急得几乎连眼睛都红了,大声叫嚷道:“皇上,现在朝廷两面作战,东挡建奴西剿乱贼,国库本来就已经很吃不消了,要是再和鞑靼开战,国库不要说维持朝廷的日常开支和正常运转了,就是与鞑靼全面开战的军费都拿不出来啊!微臣认为,乘着鞑靼还没有和大明全面开战,赶紧让张好古先把那些鞑靼军队放了,免得鞑靼以此为借口,与我大明全面开战啊!”
“冯大人所言极是,微臣等附议。”户部左右侍郎张晓和李嵩坚决和他们老大站在一起,和张大少爷还是山东同乡的张晓这会也不讲什么老乡情面了,差不多是惨叫着说道:“和鞑靼全面开战,除了战事开支之外,从山海关一直到嘉峪关的长城防线都得加强防备,扩充军备,增加军费预算,仅这一项,就足以让国库收支崩溃!长此以往下去,朝廷还拿什么发放官员薪俸?还拿什么修河赈灾?”
“皇上,魏公公,微臣也认为不应该与鞑靼全面开战。”内阁次辅黄立极也出列奏道:“微臣是礼部尚书,替皇上和朝廷管着太常寺,深知鞑靼草原诸部之中,虽然有一些部落仇视我大明,但很多的部落也对我大明相当友善,不愿与我大明重开战火。所以微臣认为,只要释放被我大明包围的鞑靼军队,继续对鞑靼虎墩兔汗(林丹)采取怀柔安抚之策,虎墩兔汗感怀大明恩情,又有境内亲明部落压力,必然与我大明延续盟约,重归于好,我大明也可确保北部边境安宁,大明百姓免遭涂炭啊!”
“黄大人言之有理。”礼部侍郎温体仁站出来给上司抬轿子,紧张说道:“皇上,据我大明布衣国使宋献策禀奏,眼下建奴努儿哈赤派出的使者就在察汉浩特,寻求与鞑靼结盟,联手共伐大明,虽然虎墩兔汗将之暂时软禁,但我大明与鞑靼一旦开战,虎墩兔汗必然倒向建奴一边,与建奴缔结盟约,联手侵犯我大明土地啊!”
“对,对对,不能开战啊。”相当不少的文武官员都不赞同三面开战——这倒不是说这些人都是软骨头,而是三线开战的局面实在太过恐怖,内患不断的大明朝廷实在承担不起。当然了,也有居心不良的角色,比如御史陈新甲就煽风点火道:“大明与蒙古友好相处了五十七年,朝廷无后顾之忧,戎马无南牧之儆,边氓无杀戮之残,师旅无调遣之劳,怎么忽然之间就战火重开,刀兵相见了?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微臣认为皇上应该下旨彻查一下,必要时,可以惩处一下这个官员。”
“胆怯避战者,皆妇人也!”主和派叫嚣得厉害的时候,主战派官员忽然响起一个愤怒声音,“不仅都是妇人,而且还都是一群误国误民之庸臣!还别说鞑靼现在还没把恐吓要挟的使者派过来,等鞑靼的使者来了,你们还不得尿裤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