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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汗与阿里不哥战事中重新占据上风前,贾老贼不会对大汗下手,我去临安应该很安全,去亲眼看看贾老贼究竟是什么德行也不错。”子聪稍一盘算,合掌答道:“既然贾少傅想与小僧一见,那小僧也无意见,愿往临安一游。不过这事必须由大汗同意,小僧无权做主。”

“子聪大师是本汗重臣……”忽必烈有些舍不得好帮手子聪秃驴离开,本想拒绝之后改派郝经为使,但话到嘴边,忽必烈却改了主意。“由他出使大宋,正合朕意,朕准了。”

“多谢大汗玉成。”宋京大喜,拱手感谢,心里却在嘀咕,“贾少傅那么想见子聪这个贼秃驴干什么?难道把忽必烈的左右手骗过去一刀砍了?”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三章 秃驴子聪

“贾老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出使南宋的路上,子聪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鄂州之战后回到大都,子聪知道了自己在鄂州所见的贾老贼并非真货,而是贾老贼的副手韩震假扮,被愚弄的子聪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恼怒,而是深深的摇撼,遗憾自己没能见到真正的贾老贼,见到那个在崩溃边缘把南宋扭转乾坤的贾老贼。所以宋京在向子聪提出出使邀请后,子聪稍一考虑就答应下来,为的就去见见真正的贾老贼是什么样的人。

子聪不是第一次到南宋和临安了,二十三年前,怀才不遇的子聪出家为僧,跟着秃驴师傅海云云游四海,了解各地风土人情。期间子聪就到过大宋的国都临安,临安城富甲天下的繁华曾经给子聪留下过深刻印象,不过说到印象最深的,还是南宋不杀文官造成的官员腐败严重,还有就是富庶的南宋对最底层农民沉重的苛捐杂税,子聪很有兴趣想了解了解南宋现在的情况,看看贾老贼除了军事才能和擅长争权夺利外,还有没有治国才能。

从两淮到临安一路走下来,南宋的崭新面貌很是让子聪吃惊不小,虽说南宋对百姓的捐税仍然沉重,但官员在贪污腐败上已经隐蔽和收敛了许多,至少没有官员再敢明目张胆的对百姓乱征苛税,贪污依旧手段却相当聪明,多是靠实施土木工程和加大当地资源贸易从中牟取巨额利益——这样的官员虽然可恨,但也将当地道路桥梁重新翻修和拓展了民间贸易。对国计民生也有不少好处。

南宋官场风气地变化,子聪稍一打听就明白了其中蹊跷,贾老贼对税赋贪污和加重民间剥削恨之入骨,凡是有倒霉鬼被抓到不审不判——南宋不杀文官,审判后最多革职回家,连个人财产都不收缴,那些贪够了的官员回家照样做富家翁;贾老贼也不愿背上破坏国家法度的恶名。改变手段,把官员抓到就关进大牢里吃糠咽菜给狱霸毒打。审理上却要求三审定案,要求证据确凿详机——犯罪官员对当地百姓每人加一文钱的税,那么审理他们的官员就得把每一个被加税的百姓口供和画押拿到才能定罪审判,光是定罪都得三年五年,还有复审重审下来,犯案官员就算出狱也可以直接去买棺材了。这还不算最毒的,最毒地是贾老贼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副职举报正职证据确凿,那么副职就地接任正职——各级官员还想打赋税地主意,就得仔细掂量掂量后果了。

有人要说了,贾老贼如此倒行逆施不怕招官员恨吗?但他就错了——地方官员们对贾老贼的喜爱远胜过丁大全呢!原因无他,贾老贼在税赋上盯得虽然紧,在商业和土木工程上的腐败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可以说是故意纵容,尤其是纵容地方官员开矿挖煤和伐林采木。并且亲手创造出了采矿证、采煤证和林木经营许可证等等专卖证,让地方官员通过倒卖这些证件和抽佣大把大把的捞铜钱。除此之外,地方上有什么修路建桥的,贾老贼不仅指示户部尚书胡大昌和属于赵禥党的工部尚书杨栋一律照准,还默许地方官员搞什么贷款修路收费还贷。总之地方官员只要不触犯直接加税加赋的底线,其他地事情上贾老贼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告到朝廷上贾老贼也尽力维护,这样一来,地方官员既有捞钱的机会,又可以缓解沉重税赋引起的阶级矛盾,还能开拓商业增加就业岗位让老百姓增加收入,民富则国自然强,皆大欢喜。

“允许一定程度的腐败,以隐蔽的手段剥削百姓,大兴土木鼓励商业矿业使民间富足,方便下一步的隐蔽剥削。”子聪号称当世奇才。很快就看出贾老贼温和改革的真面目。明白了这点后。子聪不禁对贾老贼佩服万分——以南宋目前的状况,如果象子聪建议忽必烈行汉法一样搞一次天翻地复地大改革。南宋这架积重千钧的破马车非立即散架不可,倒是这种温和式改革非常有效,既兼顾到了各个阶层的利益,又可以从根本上缓和社会矛盾,逐步的增加国家收入。

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已到临安码头,在子聪的要求下,宋京和子聪一行舍船步行,从陆路入城。与二十年前子聪见到的临安不同,现在地临安在繁华上已经更上了一层楼,就连城外都是人烟稠密,茶肆酒楼店铺成行,房屋楼舍林立篦比,子聪暗暗估计了一下,如果没有战乱再这么发展下去,最多二十年后,临安城就得把城池扩大一倍。看到这里,子聪不由又是一阵艳羡——虽然自己苦心为忽必烈经营建设,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北方才能有如此繁华富庶的城市啊?

“刚才那个唱出嫁小媳妇的小妞,不知是那个院子的姑娘?长得可真不错……”子聪正嗟叹的时候,街道旁边一处瓦子中飘出一个子聪十分熟悉的声音,子聪扭头一看,立即便在瓦子繁杂稠密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子聪不由大喜叫道:“黄药师!黄仙长!”

“谁叫我?声音好象在那里听过?”正在瓦子里与歌女打情骂俏的黄药师有些纳闷,回头往街道上看时,子聪那张熟悉的笑脸便赫然入目——黄药师脸色大变,一把推开怀里地少女,顺手操起屁股上板凳就冲了出去!旁边地董平高和黎尚武等衙内军将领大为惊讶,正要问黄药师为什么那么冲动时,黄药师却已经大吼起来,“弟兄们!出来和老子打死这个狗秃驴!给老子们在神臂城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给神臂城战死地弟兄报仇?”董平高等人大奇。那边子聪也吓了一跳,忙摆手解释道:“黄仙长。你别误会,小僧……”子聪的话还没说完,黄药师的板凳已经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子聪赶紧连滚带爬的躲开,旁边子聪带来的怯薛也已举刀劈去黄药师的板凳。黄药师在蒙古军队里呆过,将那些怯薛穿地服色一眼认出,退后几步红着眼睛大吼道:“董平高。黎尚武,你们两个龟儿子怎么不带人动手?这个狗秃驴就是忽必烈的心腹子聪!旁边这些鞑子。是忽必烈地卫队士兵!”

“鞑子?汉奸?!”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也听过子聪的名字,马上各自拔出武器怪叫着冲出瓦子——现在的衙内军可不是以前的衙内军,在神臂城血与火的淬炼中,这些昔日的纨绔子弟已经成长成了真正的精锐战士,上百人提着刀冲上去,散发出来那股杀气竟连忽必烈地怯薛卫队都心惊胆战,赶紧簇拥着子聪向后撤退。不曾想街道上的南宋百姓也已经冲了上来。砖头石块白菜鸡蛋的往子聪等人身上直招呼,不少人甚至已经从路边找来木棍铁棒等武器准备和蒙古人拼命。故地重游的子聪不由又是大惊,“宋人百姓不是一向软弱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仇恨蒙古人了?难道又是贾老贼搞的鬼?”

“黄药师,董平高,黎尚武,你们不要发疯!”宋京不敢怠慢,忙拦在黄药师等人面前解释道:“你们不要乱来,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子聪大师是蒙古派到大宋的国使,而且还是贾少傅邀请他来的大宋,你们别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