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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黄药师红着眼睛咆哮道:“子聪给鞑子当走狗,这些年害了我们多少汉人?贾少傅曾经说过,鞑子那边除了忽必烈以外。第二个想杀的人就是这个狗秃驴!即便邀请他来大宋也是把他骗过来一刀砍了!”

“真地,真是贾少傅的命令,不信咱们这就去见贾少傅。”宋京满头大汗的解释道。黄药师那里肯信,只是咆哮道:“少罗嗦!给老子滚开!弟兄们,乡亲们,杀了这些狗鞑子!杀了这个狗汉奸!给咱们弟兄报仇!给咱们汉人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无数人怒吼起来,喊着各种报仇的口号,石头砖块雨点般砸向子聪一行。还好,这时候临安禁军陈大方的军队已经赶到,及时用盾牌将愤怒的临安百姓隔开。但衙内军就比较难办了。以黄药师、董平高和黎尚武三人为首地衙内军现在打架的本事已经远超过陈大方手下这帮酒囊饭袋。人数虽少却把陈大方的多数人打得满地找牙,宋京和子聪等人见势不妙。赶紧靠着临安禁军的保护往城里冲,后面陈大方亲自指挥部队拼死拦住黄药师等人,宋京和子聪等人才得以逃进临安城里——不过子聪一行人每人身上都多了不少被石砸出来的青紫。

“子聪大师,真是抱歉,一会下官一定向贾少傅禀报此事,请贾少傅好生治治衙内军那帮兔崽子。”宋京连声道歉。子聪涵养甚深,擦着光头上被砸出来鲜血微笑道:“宋大人不必在意,黄仙长乃是性情中人,这点小僧早就知道,与宋大人无关。”说到这,子聪又疑惑的向宋京问道:“不过宋大人,刚才小僧听到不少临安百姓都喊为什么玉莲姑娘报仇?这玉莲姑娘是谁?”

“玉莲是一部戏曲里的角色,戏曲的名字叫《玉莲恨》。”宋京有些尴尬,仔细解释道:“这部戏是贾少傅亲手写的故事,请汤汉、李伯玉、陈宗礼和范东叟四位当世大儒润色谱曲,在临安流传甚广,贾少傅又命令大宋各地的戏班曲人都得演唱此曲,是以其中地玉莲姑娘深入人心,提到蒙古人,基本都会想起玉莲姑娘。”

“戏曲中地玉莲姑娘与蒙古人有何相干?”子聪听得一头雾水。宋京更是尴尬,苦笑道:“戏中的玉莲姑娘是一户北方汉人之女,只因蒙古人在北方推行第一夜权,玉莲姑娘在出嫁当夜必须陪当地蒙古人保长过夜,玉莲姑娘不堪受辱与新郎逃出村庄,准备逃往大宋寻求自由。不曾想被蒙古保长带着蒙古兵抓住,新郎与玉莲姑娘地家人都被杀害。玉莲姑娘受尽蒙古保长凌辱,被生生折磨而死。这部戏极为凄惨,只要是看戏地汉人,没有一个不哭泣落泪的。听说还有不少地方的瓦子里,演蒙古保长的人被打;在军队里演出,军队里的士兵还有提刀冲上戏台去砍蒙古保长的……”

“胡说八道!这是污蔑!”子聪光头上青筋暴跳,愤怒道:“北方是有少部分地方的不法蒙古保长对汉人实行第一夜权。但根本不受官府支持!而且北方汉人对大宋几乎淡忘,就算逃也不会往南方逃!”

“这是贾少傅亲手写地戏。子聪大师有问题的话可以去找贾少傅亲自谈论。”宋京一耸肩膀,心说你还没见过更厉害地,贾少傅正在抽空写一部蒙古人杀汉人只要赔一头瘸腿毛驴的戏,还有一些马屁精文人为了讨好贾少傅,也在挖空心思的写一些煽动汉人杀蒙古人的戏剧词曲,等到这些戏流传开来,那才有乐子看。子聪气得直哼哼。心里却着实发毛——这样的戏剧如果流传开来并深入人心,将来宋蒙战争又起,重视理学的大宋军民可是玩命也要杀蒙古人了。

领着子聪到了太常寺投宿,宋理宗的圣旨很快传来,宋理宗因为身体不适,将委派贾老贼全权代表宋理宗与蒙古国使子聪交涉,宋理宗在身体有好转地情况下才能找机会接见子聪。子聪对于能不能见宋人皇帝倒不在意,只是刚落宿便要求宋京替自己引见贾老贼。宋京派人先去咨询贾老贼得到允许后,这才在军队的保护下领着子聪去西湖葛岭拜访贾老贼。

……

夕阳下的西湖葛岭风景如画,半闲堂中贾老贼家的娇妻美妾个个妩媚动人,但这一切都不能使子聪驻足半步,子聪心里只是想象着贾老贼究竟是什么模样——在忽必烈统治下的蒙古民间,贾老贼是世间最丑恶最恐怖的杀人魔王。一个生喝蒙古人鲜血的可怕怪物,面目狰狞,全身长满三寸长的赤毛,血盆大口,睡着时都不会闭下地眼睛就象狼眼一样闪烁着绿光,说起话来就象毒蛇吐信一样咝咝的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舌头还是分叉的。而在蒙古军的高层中,所有人一致认为是贾老贼是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猥琐小人,五短身材,三角绿豆眼,厚得象腊肠一样的嘴唇。酒糟鼻子招风耳。说话时吐出地气体就象刚吃了半斤生大蒜一样难闻——牙齿缝里还有没剔干净的菜叶肉丝。不过在红梅阁的花园里看到贾老贼的真正面目时,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的子聪却呆住了……

金黄色的夕阳象是给大地涂上了一层黄金。青葱的葡萄架下,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石桌前看书,他身形高挺纤瘦,相貌清秀而忧郁,眼睛如同黑宝石般的明亮却又那么的清澈,目光中透露出深邃的睿智,他更像个洞察世事人情地哲人或者怀才不遇地诗人,而非大宋军队的最高统帅。不时间,他轻轻摆下头,手指拨弄下额边垂下来遮住眼睛地乌黑长发,而全副武装的亲兵站在他的背后挺胸收腹,仿佛铁铸般一动不动,与他轻微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赏心而悦目。子聪不由看得呆了,情不自禁的惊叫道:“大汗!”

“不是大汗。”子聪很快让自己从震惊清醒过来,眼前的贾老贼与忽必烈在相貌上其实没有一点相象,忽必烈相貌倾向于英武硬朗,贾老贼则阴和柔美一些,不过两者之间的气质神韵却十分相似,尤其是那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如果此刻贾老贼手里的那本书不是《御女十八式》的话,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了……

“子聪大师,久仰大名。请座,给大师上茶。”贾老贼放下书卷,微笑着往旁边的石凳一指,一双象深潭般清澈的眸子扫到了子聪眼睛上,让子聪产生一种连自己心底最隐私的秘密都被贾老贼看破的感觉。子聪身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难怪他能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与大汗分庭抗礼,果然是当世人杰。”想到这里,子聪抖擞了全部精神,彬彬有礼坐到贾老贼的石桌对面。

“你们都下去吧,本官想和子聪大师单独谈谈。”贾老贼淡淡的吩咐道。郭靖等亲兵与给子聪上茶地丫鬟一起退下。宋京也战战兢兢的逐步退出花园,直到花园口方才敢转身背对贾老贼。子聪不由又是暗赞一句,“能让部下对自己尊敬到这地步,普天之下除了他与大汗之外,再无第三人选。”

“子聪大师,这是今年采下来的雨前,请尝尝。”贾老贼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仿佛万里迢迢把子聪请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子聪喝这杯茶一样。子聪小心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闭目品味。赞道:“清香扑鼻,先苦后甘,回味悠长,果然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