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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二那天也是景定二年头一次降雪的日子,在那一天地早上,驻扎在襄樊二城地三万多宋军忽然倾巢出动,在鹿门山边市与白河口交界处举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水陆实战演练,上千艘大小战船满载宋军士兵突袭白河东岸,向同样由宋军扮演地假想敌所在的鹿门山发动登陆攻击。许久没有公开路面的南宋京湖路安抚制置大使吕文德登上旗舰,亲自指挥登陆作战,密密麻麻的宋军战船一次性将上万宋军士兵送上陆地,天上飞矢如蝗,落石入雨,河岸浅滩上人头似蚁,困守在白河东岸的假想敌节节败退,迅速败退到灌子滩和龙尾州一带,假想被从下游赶来的宋军援军夹击,遭到全军覆灭的命运。

因为宋军的大规模演练是在鹿门山边市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所以繁华的边境市场中每一个人都亲眼目睹到了这场壮观的实战演练,得以大饱眼福。不仅如此,边境市场里的人还看到了吕文德威风凛凛的站在旗舰指挥台上发号司令,战后又当众向襄樊宋军众将总结得失,当场奖励了几名指挥出色的宋军将领,关于吕文德患病的谣言立即不攻自破。潜伏在边境市场的蒙古细作也在第一时间将情况向蒙古军南京路总管郭侃汇报,并迅速由郭侃转送到忽必烈面前。

“是谁把朕打算进攻襄阳的消息泄露出去的?还把朕的用兵方略都一并泄露了?”事有凑巧,因为宋军的实战演练进程怎么看怎么象是针对忽必烈进攻襄阳的计划,所以忽必烈第一反应就是他进攻襄阳的计划和战术被人有意泄露,导致宋军有针对性的制订了配合援军的内外夹击战术并加以演练。忽必烈立即大发雷霆,把那一天参与商议攻打襄阳会议的所有人都列为了怀疑对象——当然了,因为种种巧合,倒霉的子聪大师再一次首当其冲,被忽必烈亲自列为头号怀疑对象,虽没有因此下狱受审,却也遭到了重点监视——说句难听的话吧,子聪就算在外面拉泡屎,监视他的蒙古士兵也要把那泡屎仔细检查几遍,看看里面是不是藏有包裹着蒙古军队重要情报的蜡丸。

经过这么反复折腾后,忽必烈对攻打襄阳算是彻底死了心,先是悄悄的解散了准备攻打襄阳的军队,然后又想方设法在外交谈判桌上从南宋那里恳求开通长江航路。其他反对攻打襄阳的蒙古文武也如释重负,庆幸不用去面对襄阳那几近变态的城防。惟独吕文德的死对头刘整不肯罢休,一有机会就在忽必烈面前念叨夺取襄阳的种种好处,虽然忽必烈不置可否,刘整却乐此不彼,定要置吕文德全家于死地才心满意足。

终于有一天,刘整的机会来了,回回人廉希宪遣使向忽必烈汇报西征部队的情况时,使者为忽必烈带来了一个名字叫做里迪·纳速拉丁的阿拉伯科学家。纳速拉丁之所以来到中国,是因为他的好友扎马鲁丁十二年前来到中国时,带来了纳速拉丁的一本译作引起忽必烈的注意,忽必烈委托已经回国的扎马鲁丁将纳速拉丁请到了中国,传播忽必烈所喜欢的ysl教和西方科学知识。里迪·纳速拉丁是当时阿拉伯最高明的数学家,他翻译那本书名字叫——《几何原本》。

一次刘整向纳速拉丁请教战船建造知识的时候,无意中提到了襄阳那变态的城防设施,纳速拉丁先是了解了南宋的步数测量距离,然后平静的告诉刘整,“我能为伟大的蒙古大汗军队改进投石机,我改进后的投石机能打到襄阳城墙上。”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九章 再起波澜

对贾老贼来说,一边争取时间韬光养晦,温和改革缓解国内矛盾并增加财政收入,招兵买马培养青年人才,改良武器积极备战;一边隔岸观火坐视忽必烈与阿里不哥斗得两败俱伤,等到宋理宗两腿一蹬赵禥继位,稳定了南宋朝局之后再考虑与忽必烈的决战,那是再好不过的上策。但很可惜的事,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先是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果断停战,然后吕文德很不合时宜的忽然重病,使得南宋重镇襄阳危机绽露,虽说靠着刘秉恕的树上开花之计暂时度过难关,却也是惊险万分。

真正考验贾老贼韬光养晦战略的还在后面,这一次,问题出在了贾老贼的铁杆盟友李璮身上,而爆发事件的日子,正好是景定三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这天。当日,正当获得短暂和平的大江南北还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中的时候,宋蒙临淮边市开始也是一片详和繁华,市场上商品琳琅满目,到处都可以看到北方的商人拿着马匹、布帛和毛皮等土特产,向南方商人交换粮食、茶叶、丝绸和食盐等南宋产品,交易十分活跃,市面也十分太平,但到了下午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冲突发生了……

“你这几匹马不错啊,多少价?我们买了。”一群明显是军卒改扮的商人看上了一群西域色目人马商带来的战马,直接就开口问价。因为南宋马匹稀缺,边市上常有军队扮装成商人选购马匹。所以那伙已经到临淮呆了几天的色目人马商也没有太过奇怪,其中一个生着卷发地色目人笑嘻嘻的操着汉话答道:“军爷好眼力,我们这是正宗的回纥马,绝对没混过血,牙口也年轻,最小还不到两岁,无论是做战马还是做种马都是最好的。”

“卷毛驴。老子比你懂马,问你多少钱你罗嗦什么。耳朵被驴踢了?”那群军卒中为首那人破口骂道。那卷发色目人热脸贴到冷屁股上难免有些愤怒,没好气的答道:“我们的马不卖钱,只交换丝绸,三十匹丝绸换一匹马。”

“干你娘的卷毛驴,三十匹丝绸换一匹马?你抢啊?”那群山东口音地军卒大怒,纷纷乱骂起来。那卷发色目人益发愤怒,冷哼道:“爱换就换。不换就走,我们这些马都是好马,刚才有一位佛爷就来订了两匹,他已经去买丝绸了。如果你们不信,一会等那位佛爷拉着丝绸来交换,你们就知道我有没有乱叫价了。”

那伙军卒骂骂咧咧的稍微商量了片刻,大概是觉得这些色目人带来地战马确实不错,价钱其实也很公道。所以舍不得放弃。为首那士卒便又对卷发色目人说道:“卷毛驴,我们是存心想买你的马,只是我们出来的时候只带了钱,反正临淮也有丝绸卖,我们出钱跟你买,你拿着钱自己去买丝绸带回西域也是一样。”

那伙色目人商量了一下觉得那伙士卒说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了那伙士卒的要求,又说定了现钱的价格算好总价。那伙士卒便拿出一把会子出来付帐,开始那卷发色目人一看大急,嚷嚷道:“会子?你们拿回去擦屁股吧!我们不要会子,只要铜钱。”

“给你铜钱。”那伙士卒抬出一大筐铜钱,解释道:“我们没带足够的铜钱,剩下的拿会子付帐,我们也不冤你们,按市面上二十贯会子兑换一贯铜钱付帐。”话说到这步,本来那些色目商人只要以会子贬值太快为借口坚决拒绝。这事情就可以算了地。可那卷发色目人却说道:“买不起就别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又低声嘀咕一句。“汉狗又穷又狡猾,没有我们畏吾儿人和蒙古人诚实,蒙古大汗真应该把汉狗都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