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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识字,怎么看?”香姑气呼呼的反问道。贾老贼怒道:“那你不会找识字的人来看?难道你这一条船的人都不识字吗?”

“我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一条船的人都不识字又怎么样?”香姑理直气壮的回答让贾老贼傻了眼睛,还好香姑又说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弟弟一直在读书,他识字,等一会见到他,我叫他来读你脸上的字。”

“也好。”贾老贼松了口气,又吼道:“那你起码先把本官身上的绳子解开吧?在这茫茫大海上,本官还会跑了不成?”香姑笑笑,“谅你也跑不掉。”说着,香姑猛然抽出短剑一劈,绑在贾老贼身上的麻绳整齐而断,落在贾老贼脚下,贾老贼赞道:“好剑法!人漂亮,剑法更漂亮!”

“呸,狗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知道你这么油嘴滑舌,就不放你了。”香姑心里甜蜜,嘴上却硬,扭过头向那黑毛海盗喝道:“吴生海,把这个狗官带到船舱里看好了,给他弄点吃的喝的,别让他跑了就成。”贾老贼本来还想逗逗这个明显在春心萌动的漂亮女海盗,不过看到其他海盗手里那些明晃晃的钢刀,贾老贼还是乖乖的跟着那黑毛海盗进了船舱。

按香姑的吩咐,黑毛海盗给贾老贼安排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单间,又给贾老贼弄来一些淡水和一串用麻绳串在一起的面饼,贾老贼虽不甚饿,却被那中间有孔的面饼吸引,拿起一个咬上一口,只觉得面饼外皮无比坚硬里面却非常柔软,十分之咸香可口,贾老贼忍不住赞道:“好吃,也方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久放?吴生海,这饼做出来以后,大概能放多少时间?”

“十天半个月不会坏吧,你问这干什么?”吴生海好奇反问道。贾老贼笑道:“当然是为了军队问了,将来大宋军队北伐中原,少不得要脱离粮道作战,有一种可以久放不坏的行军干粮,那就再好不过了。依本官看,你们这饼就蛮合适的。”

“你是带兵的?”吴生海惊讶问道。贾老贼微笑点点头,又问道:“吴生海,你刚才说你是被蒲家欺负才当海盗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听说香姑的海盗专门抢劫蒲寿庚家的商船,这又是为了什么?”

“你问这干什么?”吴生海警觉的反问道。贾老贼耸耸肩膀,答道:“当然是了解详细情况了,如果你们真有冤屈,我肯定给你们做主。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你对我说说也无妨吧?”

吴生海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和香姑、还有这船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广州富场(香港)人,我们那里盛产一种香料,叫做莞香,是做佛香和祭香的上好材料,听说在唐朝时还被当成过祭品,十分珍贵,所以我们这些当地人除了打渔外,还有就是靠贩卖莞香挣钱,日子过得还算可以。不过在十年前,专门做香料生意的蒲寿庚看上了莞香,逼着我们把莞香全部卖给他,可他给的价钱才是我们以前卖的十分之一,我们当然不干了。蒲寿庚就用钱买通官府,把我们那里几个带头的人都抓进了大牢,我们又凑钱给村里的秀才,让他到广南路安抚衙门告状,可秀才才刚上路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的死在路上,后来我们才知道,是蒲寿庚的人杀的。”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贾老贼插嘴问道。吴海生摇摇头,“那是我们当上海盗后,抓到蒲家一个在广州的掌柜问出来的,人已经被我们杀了,没什么证据。”

“那你们又是怎么当上海盗的呢?”贾老贼追问道。吴海生叹了口气,答道:“我们去告状的人死了以后,蒲家又买通了广州的军队,到我们村里,把我们村里的渔船全部烧了,逼着我们专门种莞香卖给蒲家,给的价钱还更低。后来蒲寿庚又把他的私家军队派来富场,守着我们种莞香……”

“蒲寿庚还有私人军队?”贾老贼大吃一惊。吴海生点头,“不只有,还足足有好几千人,平时就驻扎在泉州乌墨山。”

贾老贼大怒,一拍桌子吼道:“这事竟然没人上报?福建官员,个个该杀!”吴海生被贾老贼的动作和气势吓了一跳,顿时闭嘴,贾老贼又喝道:“继续说,莫非那蒲家私兵到了富场之后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把你们逼成了海盗?”

“他们那里是为非作歹啊?”吴海生委屈答道:“为了让我们多种出些莞香,他们逼着我们把种粮食的田都毁了种成莞香,又逼着我们拿三十斤上好的莞香木去换他们的一斤粮食,为这个乡里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因为反抗被他们活活打死的,更是当得没法数。他们还喜欢抓我们的女人去服侍来富场买莞香的色目人,乡里被他们糟蹋的小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八年前,一个色目人看上了才十四岁的香姑姐,要带回去做女奴,香姑的爹气不过,就带着一些当牛做马的乡亲杀了那个色目人,抢了他的船到海上做了海盗。”

“混帐东西!”贾老贼怒不可遏,又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蒲寿庚,本官若是不让你死得苦不堪言,本官就不配做当朝首辅!”

“当朝首辅?什么是当朝首辅?”吴海生满头雾水的问道。贾老贼不答,又问道:“这么说来,这就是你们专抢蒲家商船的原因了?这八年来,你们又是怎么过的?香姑的爹又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