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渊,见到本平章,为何不跪?”贾老贼摆足架子,拖长声音问道。话音未落,杨大渊已经扑通一声双膝跪在贾老贼面前,抱住贾老贼的脚嚎啕大哭,“末将杨大渊,见过贾太师,贾平章。末将罪该万死,请太师治罪。”
“起来吧。”贾老贼拍拍杨大渊的肩膀,沉声说道:“看在你还有一点良心的份上,本官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在战场上给本官多杀一些鞑子,用鞑子的血,把你投降变节的耻辱洗刷干净。”
“末将遵命,一定多杀鞑子。”杨大渊大哭,连连磕头答应。贾老贼见杨大渊态度甚是诚恳,又考虑到将来还要招降更多的宋军降将,有心想立杨大渊这个榜样,便弯腰亲自去搀杨大渊,不想杨大渊忽然又叫道:“对了!贾平章你要小心,阿里不哥和熊耳勾结,要从阴平古道入川和熊耳联手对抗大宋,末将这次和李德辉来绵州,就是想要拿下绵州给阿里不哥打开道路。”
“雕虫小技,早在本官预料之中。”贾老贼冷哼一声,随口问道:“那你可知道阿里不哥的入川日期,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江油摩天岭?”
“就在这一两天内。”杨大渊的回答让贾老贼大吃一惊,杨大渊答道:“末将前天晚上从成都出发的时候,熊耳说阿里不哥的军队半个多月以前已经从文州出发,走阴平古道南下绵州,算日程就在这一两天内抵达江油摩天岭。所以熊耳才急着派李德辉来取绵州城,就算取不下绵州城,也要把李进的军队困在绵州城中,不给李进在摩天岭阻拦阿里不哥军队的机会。”
“这么快?”贾老贼脸上有些变色,心说糟了,张世杰的援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绵州,李德辉输了仗肯定会向成都求援,我手里这三千骑兵和几千新降军既要守住江油摩天岭,又要拦住熊耳叛军的反扑,这难度未免太高了……
……
孤军陷入重围,援军又不知何时才能抵达,换成一般的将领早就撒腿扯呼了,但贾老贼是什么人?宋军还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贾老贼就召来了智囊子聪,将杨大渊的口供转告,末了贾老贼向子聪说道:“子聪大师,现在我军的情况你也知道了,你给本官想个办法,让我军既能守住摩天岭,也能守住绵州城。”
“太师,你这太强人所难了吧?小僧又不是神仙,那有那么大本事?”子聪苦笑答道:“刚才斥候已经来报,李德辉的败军并没有撤退,而是在龙安河扎下了一个简易营寨,证明他们还是想夺取绵州城,还肯定向成都求援了。我们手里这点兵力,如果只是守绵州城,靠着绵州城的城防和地形,也许问题不大;或者是如果只守摩天岭,靠着九道拐天险全力阻截,拦住阿里不哥也有希望。再或者时间充足,咱们可以挑拨刘元兴和兀良哈台攻打成都,施展围魏救赵之策。可你既要守摩天岭,又要守绵州城,兵力不足时间也来不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小僧能有怎么办法?”
“绵州城一定得守。”贾老贼一挥手,武断的说道:“没有了绵州城这道屏障,我们就算在摩天岭拦截阿里不哥,也会在野外被两面夹击,对我们十分不利。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这个……”子聪沉吟了片刻,提出一个要求,“太师,那请让小僧先和杨大渊谈上一谈,了解成都叛军的具体情况,然后才能给你答复,到底行也不行。”
“没问题。”贾老贼一口答应,当即让亲兵把杨大渊传到面前,让子聪与他见面。杨大渊也听说过子聪的赫赫大名,对子聪的问题自然是知无不尽,有问必答,子聪详细询问了成都兵变的台前幕后和人员构成,又了解了叛军各个将领之间的关系,心中大概有了些底,这才让杨大渊到外面暂时等待。杨大渊前脚刚走,贾老贼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子聪大师,怎么样?有主意没有?”
“主意倒是有一个,就是太冒险了,不知道成功的把握究竟有多大。”子聪的三角眼眼珠乱转,慢腾腾说道:“如果杨大渊没有撒谎的话,那么成都兵变的真正领导人应该不是熊耳,而是他那个既风骚又阴险的夫人——唐笑!熊耳被她在幕后操纵,熊耳的盟友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是被她拉过去的,李德辉是她的表哥,自然也站在她一边,照此说来在叛军之中,真正能基本掌握蒙古叛军的人,应该是她!”
“有道理,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贾老贼捏捏下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的某个情人——那个女人的手段可丝毫不在唐笑之下。子聪阴阴说道:“所以小僧认为,太师如果要想守住绵州又拦住阿里不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消弭来自成都叛军的威胁,暂时稳住他们!而要想稳住他们,首先得要稳住唐笑!”
“暂时稳住叛军?那具体该怎么做呢?”贾老贼沉吟着反问道。子聪阴笑答道:“这事说难也不难,熊耳夫妻之所以发动兵变,表面上看是因为大宋军队进逼,熊耳夫妻害怕抵挡不住大宋军队才除掉忠于忽必烈的刘黑马,请来阿里不哥帮助抵挡大宋军队。可实际上呢,熊耳夫妻又不是圣人转世,品德高尚到为了保护四川而甘愿背负骂名——所以小僧敢于断言,熊耳夫妻必然在暗中与阿里不哥军队达成了协议,守住了四川半壁江山后,熊耳向阿里不哥称臣,阿里不哥则把四川交给熊耳,让熊耳当四川的土皇帝!唐笑则是四川的土皇后!”
“有道理,大师请继续说。”贾老贼连连点头。子聪笑得更阴,“太师好象忘了你在鄂州是怎么坑忽必烈的了吧?——既然阿里不哥能许诺让熊耳当四川的土皇帝,那你为什么不能许这个承诺?大宋成都府路安抚制置使这个位置,好象正空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