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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熊耳脸色又开始发白。唐笑狞笑道:“你以为兀良哈台有就不怕贾老贼?现在绵州已经不可能拿下来了,兀良哈台想不怕贾似道老贼报复都不行,如果贾老贼装糊涂只逼着兀良哈台要我们的命,兀良哈台铁定把我们的脑袋送给贾老贼当夜壶!所以说,只有让兀良哈台和贾老贼公开翻脸为敌,捅破这层窗户纸,兀良哈台为了抵挡贾老贼随之而来的报复,才会选择和我们结盟抗宋,甚至和我们联手迎接阿里不哥大汗入川!”

“夫人高明,为夫自叹不如。”熊耳擦了把冷汗。唐笑又横熊耳一眼,“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那还不抓紧时间下令?不用怕兀良哈台找我们算帐,我们往士兵身上一推,兀良哈台又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对付贾似道老贼,不会因为这点和我们翻脸的。”

……

“鸣金了,弟兄们,撤!掩护大理友军先走!”“掩护大理友军先走!”“保护大理的兄弟,让他们先走!”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绵州城墙下,类似的喊声此起彼伏。同时那些距离城墙顶部已经只有一步之遥的熊耳叛军士兵也潮水般退去,撒腿向西面逃窜——虽说这是一个极佳的追击机会,可手里已经拿不出一支预备队的贾老贼也只能看着敌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跑,看着筋疲力尽的宋军士兵坐倒在血洼中大口大口喘气,不少宋军士兵甚至刚坐下就歪倒在同伴的身上或者尸体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太师,我军是否追杀?”杨晨焕步履踉跄的走到贾老贼面前请示军令——虽说杨晨焕率领的一千五百骑兵是贾老贼最后派上城墙的军队,但也消耗过半,杨晨焕也杀得满身是血,让人无法判断他的身上究竟有多少伤口。贾老贼摇摇头,叹气道:“算了,你们也累得厉害。带你的人继续守好城墙,让其他弟兄们休息一会。”

已经累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杨晨焕答应离去,贾老贼又转向子聪皱眉说道:“想不到熊耳这个狗贼看上去傻楞楞的,耍小心眼倒也厉害,直接叫破兀良哈台的军队参战,这次本官就算想装糊涂也没办法装了。”子聪苦笑答道:“熊耳就是怕太师你装糊涂,所以才故意叫破,免得兀良哈台拿他的人头向你献功啊。”

“没办法,准备好两面作战吧。”贾老贼摇摇头,狞笑道:“不过也好,本官对此早有准备——子聪大师,乘现在你替本官拟两道命令,一道给广南制置使夏贵,让他从自杞出兵,攻打大理石城郡。另一道给留在邕州的叶梦鼎,让他即刻再赴安南,要求安南国王遵守盟约,出兵攻打大理的秀山郡!”

“小僧遵命。”子聪答应一声,转身去拟公文。贾老贼则举起望远镜,重新开始观察绵州战场形势,从望远镜中看去,复仇心切的田雄军势不可挡,已经把熊耳叛军的殿后部队杀得节节败退。而在龙安河以南,咎万寿率领的宋军主力则与兀良哈台亲自率领的大理蒙古军主力继续缠斗,为了解救被宋军包围的大纳军队,兀良哈台军的精锐骑兵不断攻打宋军张桂部队,可张桂部队虽然损失惨重却巍然不动,死死挡住大纳军的突围道路,文天祥和王立的军队则只顾消灭大纳军被困部队,丝毫不理会同样伤亡惨重的张桂友军——很明显,咎万寿是抱定了比拼大纳军和张桂军谁先耗光的态度。看到这里,贾老贼忍不住赞了一句,“好个咎万寿,果然有点头脑,值得提拔——咱们的兵力占优势,一个换一个,划算!”

……

贾老贼在绵州城墙上称赞,正在指挥大理军队苦苦抵挡田雄军冲锋的王鹗却在破口大骂,“操你娘的唐笑臭婊子,老夫一时不查,中你诡计了——田雄蛮子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是大理军队?还不是把我们当你们打?”不过让王鹗气得七窍生烟的还在后面——从绵州城墙上撤下来的大理军队士兵把熊耳叛军高喊的口号告诉了王鹗,王鹗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臭婊子,竟然敢出卖我们?你狠!”

骂归骂,已经注定要和宋军开战的王鹗还得考虑将来,盘算良久后,看着前方那些被田雄军士兵砍得鬼哭狼嚎的大理蒙古军士兵,王鹗一咬牙吼道:“全军,打出大理军旗!迂回到龙安渡口以西,在那里渡河,让田雄直接去找熊耳算帐!”

命令传达,兀良哈台的军队迅速打出大理军旗号,并主动放弃战斗逃向龙安河上游,把熊耳军后队让给田雄前锋。果不出王鹗所料,田雄看到大理军队旗号后,果然放弃了对大理军队的追杀——毕竟双方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催动军队继续向前,刀锋直指熊耳军后队。而熊耳和唐笑夫妻看到王鹗打明旗号放弃殿后,自然也是气得破口大骂,但熊耳夫妻也没胆子去迎击被仇恨激得嗷嗷直叫的田雄军,只是不断催促军队拼命向南,妄图协助汪惟正抢占渡口,逃到龙安河以南。

除了刚刚摆脱危机的绵州城墙停止战斗外,绵州城郊外的激烈混战和血战还在继续。兀良哈台的主力步兵被宋军王安节部队死死缠住,迫使兀良哈台不得不率领骑兵掉过头来支援步兵,也使得咎万寿率领的宋军主力得以全力阻击熊耳叛军,不给他们从石桥和浮桥渡河逃走的机会。宋军、田雄军、熊耳叛军和兀良哈台军四支军队或敌或友,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互相混战,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尤其是南北两岸都是主战场的龙安河,更是飘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河水完全被鲜血染成粉红,在绵州城南墙上都能闻到河水中散发的刺鼻血腥味。

天色微明时,王鹗率领的大理败军因为没有遭到田雄军追击,得以在龙安河上游从容渡河,到龙安河以南与兀良哈台主力会合。从王鹗口中大概了解了龙安河以北发生的事情后,兀良哈台差点没气疯过去,对熊耳夫妻破口大骂,“狗王八,臭婊子,孤被你们坑惨了!贾似道老贼早就在大理边境布置了重兵,老夫又远离大理,现在大理和宋蛮子直接开战,夏贵那条老狐狸还不趁火打劫啊?”

“大王,现在懊悔已经无用。”王鹗建议道:“我们应该立即撤军和世子会合,先掉回头去拿下成都粮仓,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至于熊耳狗王八和唐笑臭婊子,把他们扔给田雄出气好了——如果他们死在战场上更好,最起码没了他们的支援,汪良臣和梅应春走投无路又没有其他选择,肯定会归降我军。”

“好,撤军!”兀良哈台当即同意。当下大理军队率先敲响鸣金铜锣,收拾军队向成都撤退,扔下熊耳叛军在龙安河以北挡宋军的刀子和田雄军的冲天怒火。而初出茅庐就与蒙古名将兀良哈台打得平分秋色的咎万寿稍一盘算后,果断命令王安节停止追杀兀良哈台主力,掉头去加强对大纳军的阻击——兀良哈台的大理国小民寡,最缺的就是人力,歼灭其有生力量无疑是上策。结果又是一场血战下来,大纳率领的五千大理蒙古士兵,活着突围成功的仅有一千五百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