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一愣,抱拳躬身道:“还请徐阁老赐教。”
“要让海瑞围绕儿子孝道有亏,对父亲大不敬这个题目写这道本。”
高拱疑惑的看着徐阶,徐阶笑道:“肃卿若信老夫,就只管让海瑞这样写。”
高拱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高拱受教了。”
“臣送王爷。”
裕王微笑摇头道:“来阁老府上是从后门进的,本王依旧从后门出去,阁老无需相送,非常时期,小心为上。”
“那臣就不恭了。”徐阶翻身跪倒,徐陟和徐璠也急忙跪在了徐阶身后。裕王深深地看了一眼徐阶,和高拱郭朴离去了。
片刻,徐璠过来搀起徐阶,扶着徐阶坐回书案后的圈椅上,徐阶微眯着眼瞧着书案上的奏本,静默着。徐陟和徐璠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闪出担忧之色,但谁都没有开言。
又过了片刻,书房外传来徐福的声音:“老爷,客人都已出府了。”
徐阶目光闪烁了一下,抬起头,淡淡的说道:“剩下咱们自家人了,有什么话说吧。”
“父亲,您不让百官上奏本,是会如父亲所言,让圣上心疑景王阴结党援,欲图不轨。可是父亲,百官不上奏本,尤其是父亲不上奏本,也会让圣上对父亲不满,甚至怀疑父亲与景王暗中勾结,儿子担心……”徐璠欲言又止。
徐陟点头,也是一脸忧惧道:“兄长,贤侄说的在理,弟弟也担心皇上会迁怒兄长。”
徐阶淡淡一笑:“刚才为父对裕王那番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说出,百官上本,一是会让圣上心疑朋党,担心臣权压过君权。二是就算圣上不会往朋党上想,百官的上本弹劾,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反而会坚定圣上立储景王的决心。”
“为什么?”徐陟疑惑不解问道。
徐阶双眼闪出一抹刺眼的寒光,沉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景王受百官弹劾的遭遇与当年圣上争礼被百官逼宫的经历太相似了。圣上会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愤怒,因愤怒转而更加欣赏景王为他这个君父所做的这一切,心里会将景王视为同他一样寂寥孤独的大英雄为父绝不能让这种危险的局面出现,景王绝不能被立为储君,否则我大明朝君臣共治就会成为虚幻的泡影!”
徐阶瞧向徐陟和儿子徐璠:“老夫让海瑞一人上本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危局的出现,你们说的不错,这样做是化解了圣上心中对景王的欣赏,但却也会将危险转移到老夫、内阁、司礼监甚至满朝官员身上,以圣上的心性,一定会兴起血雨腥风的大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