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归埋怨,李清还是强打精神梳洗吃饭,小雨说得对,明天就要走了,可吏部、兵部、户部,一样都没办理交割,怎么走!
巳时就是后世的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古人白天说“钟”,黑夜说“更”或“鼓”,所以又有“晨钟暮鼓”之说,长安各坊都置有钟鼓,以备市民了解时辰。
李清今天没有骑马,而是坐老余的马车,李琳府邸在安仁坊,紧靠朱雀大街,而太白楼在靠东市的平康坊,过去需要一刻钟,也就是后世的半小时,李清在车内闭目养神,车外人潮汹涌、热闹喧阗,他却视而不见,昨夜之事仿佛是一场做不完的梦,天亮了,梦却醒不了,想起心便痛,此刻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李惊雁,而是回到现实中来,虽然他已经高升,但宦海中暗流汹涌,他一个不留神便会尸骨全无,李林甫看似受了挫折,但他树大根深,又及时调整,岂是那么容易对付,斗争还将继续,而且会更加惨烈,自己已经和他翻脸,也只能硬着头皮斗下去。
“老爷,小人想和你商量件事。”
说话的是老余,他是从阆中便跟随李清的老家人,是个鳏夫,老光棍一条,家里的事一直便是帘儿在处理,李清也从来不过问,倒也少和他们交流。
“什么事?你说吧!”
马车转了个弯,离开朱雀大街,人明显地少了,老余稳住车速,这才徐徐道:“老爷,我想娶宋妹为妻。”
宋妹也是从阆中便跟李清的老仆嫂,生了三个孩子的苦命寡妇,跟了李清后,生活不愁,人也变得白净丰满起来,一起过了几年,两人也彼此有了感情。
“呵呵!这是好事啊!不过这事夫人决定便是,不用问我。”
“可昨天夫人说,这事要老爷同意才行。”
李清不由有些诧异,前两日张旺娶妻,也是府里的丫鬟,自己压根就不知道,都是帘儿作的主,那时怎么不来问自己,现在反倒问了。
他心念一转,立刻明白过来,帘儿嘴上虽然不说,但她心中还是有一种很深的自卑感,不敢将自己当作正妻,这次又没有她的诰命,而她的丈夫又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帘儿自然更是小心了,将委屈憋在心中,却从不敢对自己明言,既想通这一点,李清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惭愧,立刻下定决心,帘儿的诰命,今天无论如何要向太子要来。
“这件事,夫人决定就是了。”
顿一顿,李清又补充道:“将来府里的事都是夫人说了算,你是老人,更要带头,知道吗?”
老余应了,将长鞭一甩,马车加快速度,向太白楼方向驰去。
寒月厅在太白酒楼四楼,就是上次杨花花醉酒的那个房间,最靠边上,虽然太子李亨是微服,但布控还是异常严密,整个四楼都被包了下来,连伙计也不能上楼,李清到门口便被人从后门引入,所见之人皆不是东宫侍卫,而是些陌生面孔,个个目露精光、孔武有力,显然都是武功高强之辈,看来太子还有不少隐藏的实力,这次东宫案,李亨表现软弱,让人有些轻视,如今看来,他也绝不是那么简单之人,否则日后也不会登上皇位,李清不禁暗暗生了警惕,告戒自己无时无刻都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官场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