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病出苗头就得立刻诊治,若久拖不医,会酿成大患,安庆绪虽反,但毕竟不如安禄山服众,只要一战受挫,陛下再对其部将分而诱之,叛军便会分崩离析,虽有小痛,也总比天下大乱要强得多。”
李隆基见他越说越激动,口中散发出一种恶臭,面目可怖,他心中忽然一阵厌烦,死到临头了,还在教训自己,什么小病不治,若不是他,安禄山会坐大到今天吗?此刻,李隆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李林甫的头上,他冷哼一声,甩开了李林甫的手,大步走出屋去。
“陛下!陛下!”那边李林甫在一声声焦急呼唤,而这边李隆基抽出丝帕冷冷地擦拭李林甫抓过的手背,头也不回便扬长而去。
李林甫叫喊半天也没有李隆基的回应,他不由大恸,仰天悲哭道:“吾家休矣!大唐休矣!”
连喊数声,一代权相咽气而薨。
……
如果仅仅从述职来说,李清的述职是成功的,他所有的计划都得到了批准,向西域的移民事宜由现任户部侍郎崔焕全权负责,西进战略已正式启动。
但他在安禄山上的策略却没有得到李隆基的赞同,他与李林甫的观点一致,如果事情无法避免,那索性就让它早一点爆发,将破坏程度降到最低,但李隆基的态度却恰恰相反,他依然想用政治的手段来解决,即使要用武力至少也要等他自己部署完毕,高力士的到来就明确地将这个信息传递给了他。
此刻,在李清的书房内,高力士忧心忡忡地给李清传达了李隆基命令,要他三日内离开长安返回龟兹,李清一言不发,他明白李隆基的意思,李隆基已嫌他不合拍,不希望他再插手安禄山的事情,所以要赶他走。
“大将军,你今天不该抖出李献忠的事情,打乱了陛下的部署,极可能将安禄山逼反,这是陛下现在不愿看到的事情。”
高力士的心情显然也不是很好,一个庆王李琮,一个鱼朝恩,都直接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可偏偏他又无可奈何,而安禄山之事则是整个大唐的危机,也更让他烦乱。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陛下不是不想处理安禄山,但他也需要时间,你久在西域有所不知,这几年朝廷财政日渐窘迫,早说要实行的募兵制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去年裴宽上了个折子,他随意抽查了许州的三个军府,兵力皆不足三成,且武备荒弛已久,连训练的场地都长满了一人高的萆草,弓积尘、刀生锈,一叶可知秋,中原空虚啊!”
“那后来呢?皇上是怎么处理此事?”李清没有回头,冷冷地说道:“是不是将这个三个军府的都尉斩首示众,最后不了了之。”
高力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上,李隆基就是这样冷处理了此事,头痛医痛、脚痛医脚,甚至裴宽的后来要求彻查全国军府的提案他连看都没有看,可看了又如何,当时左藏的钱不足三十万贯,连给杨娘娘过寿都还不够,怎么可能支付得起几千万贯的军费开支。
但高力士依然要替李隆基辩解,他苦笑着道:“可是这个,这是大唐开国时便留下来的兵制弊端,怪不得皇上。”
李清轻轻地摇了摇头,诚恳地对高力士道:“我并没有说军府败坏是皇上的责任,我当然知道军制的弊端,百姓无地,谁肯去自掏腰包当兵,还要家里供养,军府无兵才是正常,既然府兵坏了就要建新制,所以当年我开征盐税就是为了积累钱财以实行募兵制,可从天宝五年到现在,六年过去了,累征了至少也有几千万贯,但财政却依旧窘迫,钱都到哪里去了,我看征多少税也填不满那个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