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李清微微有些怒了,“我现在被百姓们骂为李税魔,这个不提也罢!就算皇上稳住了局势,安禄山一时不反,他会削减宫廷开支吗?高翁在他身边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吗?再过几年恐怕军备愈加荒弛,而安禄山却相反,那时兵精粮足,将士用命,高呼一声‘均田地’而万民响应,那时我大唐真的危险了。”
高力士脸色严峻,他不得不承认李清说的是事实,决非耸人听闻,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李隆基在这件事情上极为顽固,无人能劝说他,甚至连杨贵妃也不能。
沉默了片刻,高力士忽然低声道:“大将军,你可知道皇上派鱼朝恩到河北犒赏三军去了,应该是派他去探听虚实,或许等他回来,皇上就会改变主意。”
“现在还需要探什么虚实?”李清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皇上这样做,无非是想让安禄山以为他尚疑惑不定,等鱼朝恩吃了安禄山的重赂,回来说河北将士忠心于皇上,那时皇上再装装糊涂,继续他的歌舞生平,安禄山造反一事便不了了之。”
李清连连冷笑道:“高翁,他是在把头埋进土里,自己看不见外面,就以为天下太平了,焉不知这就是安禄山所期盼。”
“那现在该怎么办?”高力士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作为对李隆基一种本能的关心,他不希望由李隆基来背负这个历史责任,现在,或许只有李清才能制止最坏的情况出现。
“你说,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李清负着手走到窗前,凝望着远空,一个国家的中兴是生于忧患之中,大唐百年安靖,无论统治者还是普通民众,都早已养成了一种惰性,积弊难改,只有在灾难面前,这种社会惰性的枷锁才可能被打碎,让国家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在某种程度上,安禄山造反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只要能控制它对社会经济的破坏。
但控制一件未知的社会动乱需要巨大的勇气和智慧,他李清有这个勇气和智慧吗?答案是肯定的,他能!想到此,李清回过头,目光清澈而坚定,他凝视着高力士缓缓道:“我需要取代安思顺兼任河西节度使。”
……
从外面看,安禄山的府里异常安静,灯光也大多是熄灭了,仿佛大家都已早早休息,但若走到府里去,便会发现其实并不安静,亲兵们默默地在整理着一个又一个包裹,焚毁书信、收拾马匹,种种迹象表明,安禄山准备逃跑了。
此时,安禄山和谋士高尚以及安庆宗正躲在密室里商量着最后的大计,他在下午便从宫中得到了消息,李清述职时竟提到了李献忠败军之事,一个时辰前,杨国忠派人来报信,说李隆基起了疑心,派太监鱼朝恩去河北,名义上是犒军,实际上就是查访那些败军的去向,让他早作准备,安禄山当即命亲兵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随时撤离。
而高尚对李隆基派鱼朝恩去河北之事也疑惑不解,他看不出李隆基走这步棋的用意,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事情越来越不妙,必须趁早离开长安。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对策,想罢,他果断地说道:“大帅,现在情况起了变化,刺杀李清之事只能暂时放下,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长安回河北。”
“我也是此意,杀李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早回河北,可就怕李隆基真的没有拿定主意,我这一跑反而露了馅。”
安禄山面临两难的决定,时机不成熟,他现在还不想造反,最好能再给他几年时间准备,他满脸忧虑地对高尚道:“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尽快离开长安,又能不让李隆基生疑。”
高尚微微一笑道:“我刚才已经想到了一计,可让大帅明日便回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