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都督复出啊!”胡宗宪说。
商行建瞪大着眼睛,他也是七窍玲珑的人,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但还是觉得胡宗宪的建议有些荒唐:“没这个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胡宗宪道:“现在国内的局势,说实在的,隔着上万里的海路,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最近诸王又在闹了。徐阁老那边也不知压得住压不住。宦海中一夕三变,若真让都督丁忧个三年,我觉得是太久了。万一都督的宦途有个什么好歹,咱们都要倒霉——小心夜长梦多啊!”
其实他还安着一份私心,觉得自己若能促成这件事情,应该能够更进一步得到李彦直的信任。南海一带虽然有着大量的财富,但生活设施实在是跟不上,胡宗宪如今依旧搜刮到难以计数的财富,可这笔财富要到苏州扬州、北京上海那才是享受!放在这里只是一堆货物而已。他在这里实在是呆够了!他渴望着能够调回本土去。
至于新加坡、婆罗这样的边远港口,其存废胡宗宪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反正这样的港口,今天毁了明天可以重建,最多不过多花几年罢了。但是返回国内以及今后的仕途,对胡宗宪来说可就是迫不及待的大事了!
再说,胡宗宪认为自己这样做对国家的整个大局是有利的,至于一些枝节上的事情,比如把成千上万人拖入战火之中,他觉得就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了。
商行建长期在海外为间,这些权谋的事情他也不是不懂,可正因为他长期在海外行走,对海外华人的身家性命就看得比较重,这时身份转为一个方面大臣后,更觉得自己有保护他们的责任,他望向张居正,问:“叔大,你怎么看?”
他是想问张居正是否赞成胡宗宪的观点,由于他其实不是很赞同,就加了一句:“为了让都督东山再起而放弃新加坡,这个代价,有些大了。”
谁知道张居正却说:“光是放弃新加坡,那是不够的。”
商行建微微吃了一惊,这时的张居正,眼光已变得十分深邃,李彦直的那些弟子们受到他的影响,一个两个都变成一时之雄才,相对于士林他们的思想更新,思路也更加开阔,可张居正胡宗宪等人在打开了视野以后,以其固有的聪明才智与谋略底蕴,却很快地便后来居上,逐步显露出强大的后劲来。
张居正说道:“新加坡对北京来说,不过是边陲一角,其得与失,根本就不足让士林惊心动魄。真要达到汝贞所说的目的,除非是连战连败,将战火直烧到我大明旧疆附近,比如广州或福建,这样北京诸公才会觉得痛!这样天下人才会觉得必须用更大的力量来反扑!”
“妙!妙!”胡宗宪又笑道:“不过光是徐阁老等觉得痛还不够,最好是那些骑墙的士大夫也觉得痛,那就更好了!”
胡宗宪所说的骑墙士大夫,是指在开海的过程中得到巨大利益,却又在政治立场上倾向于保守的那批官绅,这批人大多在南海拥有巨大的产业,胡宗宪对这帮吃着李氏肉说着朱家话的人最是讨厌,只是顾忌到这帮人在国内的影响力不敢妄动他们在南海的产业罢了。但他出这个主意的同时已想到了一个绝世妙法,就是利用战乱把这批士大夫在南海的财富给刮上一刮,然后就都栽赃到佛郎机人头上去!
和更关心仕途的张居正相比,胡宗宪是更乐意权力与资财两丰收的。
张居正微微一笑,说:“既然那个什么阮敬说,日本也会响应,那我们就设法也让日本响应起来,汝贞,你觉得如何?”
胡宗宪笑道:“这个应该不难。”转顾商行建说:“之秀,你说呢?”